客人们松了口气,纷纷称赞阿大厉害。风非凡则摇了摇头,对苏无心低声道:“这年头,年轻人谈个恋爱,都这么轰轰烈烈,打打杀杀的吗?”
苏无心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擦拭着一个新淘来的古旧花瓶。
这三角恋的风波刚过没几天,一个雨夜,客栈即将打烊之时,一个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中年修士,踉跄着冲进了客栈,他身后,三名面目狰狞、手持淬毒弯刀的修士紧追不舍!
“救命……掌柜……救……”那受伤修士看到柜台后的风非凡,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嘶声喊道。他有着元婴初期的修为,但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那三名追杀者,两个元婴初期,一个元婴中期,皆是心狠手辣之辈,显然是某个杀手组织或是邪修团伙。
“嘿,跑啊!看你往哪儿跑!”那元婴中期的杀手头子狞笑着,根本无视客栈规矩,挥刀就向那受伤修士砍去,竟是要在客栈内行凶!
在他们看来,这偏僻小镇的客栈,能有什么高手?杀了人,抢了东西就走便是。
然而,他们的刀,还没落到那受伤修士身上,就仿佛劈中了一层无形的、坚韧无比的壁垒,再也无法寸进!
同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谁给你们的胆子,在我的店里杀人?”
风非凡不知何时已抬起了头,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三名杀手。那目光并不凌厉,却让三名杀手瞬间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仿佛冻结了!
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浩瀚无垠、随时可以将他们吞噬的寂灭星空!
“前……前辈饶命!”那元婴中期的杀手头子最先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另外两人也吓得魂飞魄散,跟着跪下。
他们甚至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无边恐惧!
风非凡懒得跟他们废话,对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阿影摆了摆手:“处理掉,别脏了地方。”
“是,公子。”阿影笑嘻嘻地应下,如同拖死狗一般,将那三名面如死灰的杀手拖了出去。至于如何处理,那就不是客人们需要关心的了。
那名受伤的元婴修士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对着风非凡连连叩拜:“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多谢前辈!”
风非凡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伤好了就走吧,客栈不是避难所。”
那修士连声称是,不敢多留,服下丹药稍微调息后,便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经过这几件事,非凡客栈在某些圈子里的名声,变得更加诡异起来。它似乎不仅仅是一个美食之地,更是一个不容亵渎、藏着恐怖存在的禁忌之所。
于是,更奇怪的人开始出现了。
几日后的一个上午,一个身材瘦小、眼神却如同毒蛇般阴冷、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走进了客栈。
他气息内敛,但隐隐透出的煞气表明他绝非善类,修为在元婴中期。他没有点菜,而是径直走到柜台前,对风非凡说道:
“掌柜的,我叫‘血屠夫’莫三。听说你这里缺人手?你看我怎么样?杀过人,放过火,镇得住场子,只要管饭,工钱好说。”
他竟然是想来应聘当伙计的!而且还是个凶名在外的煞星!
风非凡看着这位“血屠夫”,又看了看旁边正在安静插花的苏无心,忽然笑了笑,对莫三说道:
“我们这儿招伙计,首要一条,是长得不能吓到客人。你……不合格。”
莫三脸上的刀疤抽搐了一下,似乎想发怒,但感受到风非凡那深不见底的气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冷哼一声,悻悻离去。
接着,又来了一位自称“毒仙子”的女修,一身绮罗,香气扑鼻,却浑身是毒,想应聘厨娘,被阿冰一个冰冷的眼神和指尖跳跃的、能冻结灵魂的寒焰吓跑了。
甚至还有一个修炼魅术、试图勾引风非凡的妖女,结果被苏无心无意间散发的一丝轮回气息扰乱了心神,差点道心崩溃,狼狈逃窜。
这些形形色色、怀揣各种目的前来“应聘”或试探的修士,成了青石镇平静生活里一道道古怪的风景线。他们大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甚至带着几分惊恐离去。
风非凡对此倒是乐见其成,对苏无心笑道:“看来咱们这客栈,都快成了牛鬼蛇神的照妖镜了。”
苏无心将一支新开的桃花插入瓶中,调整了一下角度,淡淡道:“只要他们守规矩,随他们闹去。”
言下之意,不守规矩的,自然有阿大他们去“讲道理”。
青石镇的宁静之下,暗流似乎更加复杂了。但无论如何,非凡客栈依旧矗立在那里,风非凡和苏无心的日子,也依旧在喝茶、下棋、刺绣、烹食以及偶尔“看戏”中,不紧不慢地继续着。
真正的风暴或许还在酝酿,但至少此刻,他们依旧享受着这份带着些许闹剧的平静。
夜半鬼话,井中枯手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夏夜。青石镇闷热无风,蝉鸣聒噪。
非凡客栈打烊后,众人并未立刻回房,而是搬了竹椅、板凳,聚在后院那棵老槐树下乘凉。
阿冰端出了冰镇好的酸梅汤和井水镇过的西瓜,冥骨懒洋洋地盘在石桌下,享受着地面的些许凉意。
夜空墨蓝,星子稀疏,一弯残月挂在天边,洒下清冷微弱的光。四周只有夏虫的鸣叫和众人摇动蒲扇的沙沙声,气氛安宁得有些慵懒。
风非凡喝了一口酸梅汤,舒坦地叹了口气。他目光扫过昏昏欲睡的陈老先生,小声讨论着某种草药习性的墨渊祖孙。
还有默默吃着西瓜的阿大几人,最后落在身旁正低头替他缝补香囊的苏无心身上,眼中忽然掠过一丝极其隐秘的、孩童般的恶作剧光芒。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风非凡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夏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刻意拉长的、幽幽的调子,“如此良辰,不如……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助助兴?”
众人闻言,都抬起了头。风掌柜的故事总是有趣的,无论是英雄传奇还是乡野奇闻。
“好啊好啊!”小豆子第一个响应,立刻没了困意。
陈老先生也笑着捋须:“风掌柜又有何奇闻异事?”
连苏无心也停下了针线,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了然和微微的无奈,似乎看穿了他那点小心思。
风非凡清了清嗓子,身体微微前倾,让月光只照亮他半张脸,另一半隐在槐树的阴影里,他的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引人入胜的磁性:
“故事,就发生在一个跟咱们青石镇差不多大小、差不多热闹的小镇上。镇上呢,也有一家客栈,老板姓王,是个老实巴交的生意人……”
他的开场很平常,众人放松地听着。
“……这王老板有个习惯,每天打烊后,喜欢独自一人,坐在后院那口用来取水、年代久远的老井边,就着月光,喝上一壶小酒,算算当天的账目。
那口井啊,井口布满青苔,井水冰凉刺骨,据说很深,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