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月前，张浩还是个刚毕业的应届生，拿着摄像机在大学校园里拍毕业作品的热血青年。
那时候每天最大的烦恼不过是食堂的饭菜难吃，连做梦都在琢磨怎么才能进大剧组实习。
一个月后，他幸运地通过层层筛选，加入了王导的拍摄团队，成为了节目组里最年轻的实习摄像师。
虽然只是实习摄像师的工作，但对于一个普通农村家庭出身的孩子来说，能进入王牌综艺团队已经很了不起了。
那段时间他每天抱着心爱的摄影设备傻笑，觉得自己真的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总算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镜头就是他的眼睛，摄像机就是他的伙伴。
每次看到那些精彩的画面在他的镜头中被完美捕捉，那种成就感都会让他兴奋得睡不着觉，熬夜反复查看拍摄的素材。
可命运的转折来得猝不及防，就像一场毫无预警的暴风雨。
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日下午，他正在片场调试设备参数，手机突然在口袋里振动起来。
瞥见来电显示是医院号码的那一刻，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片场。
医生的声音冷静到近乎残酷：“肝癌晚期，各项指标都不乐观。根据病情发展程度判断，如果不立即开始针对性治疗的话......”
后面的话他已经听不进去了。
诊断书上那些冰冷的医学术语在他眼前模糊成一片，脑子里只剩下医生最后说的那句“最多半年左右”在不停回响。
更让人绝望的是治疗费用清单上那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工作半年来攒下的那点存款，连个零头都不够付。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奶奶的病房。
瘦小的老人家正靠坐在病床上，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将她花白的头发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小浩啊，别担心奶奶......”
老人脸上的笑容依然慈祥，眼角的皱纹因为她温柔的笑意堆成了一朵可爱的小花。
“奶奶都这把年纪了......活够啦......”
他拼命眨着眼睛，把涌上来的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拳头在口袋里攥得发白。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陷入了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他白天跟组工作，晚上就去附近酒吧端盘子。
两点一线的生活让他疲惫不堪，常常是凌晨两点多才能躺下，六点又要爬起来准备拍摄。
黑眼圈越来越重，手指也因为长期睡眠不足而控制不住地颤抖。
团队里的前辈都发现了他的异常。
刘姐皱着眉头拦住他：“小浩，你这脸色不对啊，是不是生病了？”
“没事的刘姐......”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回应：“就是......最近睡得不太好。”
但他心里清楚。这样的状态瞒不了多久。
最危险的一次是在拍摄重要场景时，他突然眼前发黑，差点抱着昂贵的专业设备直接栽倒，幸好最后时刻扶住了三脚架才避免重大损失。
一个月前，团队接到了《荒野极限》的拍摄任务。
他原本想着海边的新鲜空气能让自己精神些，等这期节目拍完拿到奖金，或许能给奶奶换到更好的病房。
直到白芸带着飞虎和苍海空降节目的那一天，他的人生轨迹再次发生了偏移。
那天拍摄结束后，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铃声。
“张先生好，听说您最近遇到了些困难？”电话那头的声音彬彬有礼。
他警惕起来：“您是哪位？”
“这并不重要。”对方轻描淡写地说。
“重要的是我可以帮您解决燃眉之急，两百万，只要您帮一个小忙。”
他的手心瞬间渗出冷汗：“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们在直播中看到那只来自奇幻动物园的飞虎。我需要您找机会采集一些它的毛发和血液样本。”
“不可能！这是违法犯罪！”他下意识拒绝。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嗤笑声：“当然不强求，我们给您时间考虑，只是......您奶奶的病床费这个月还差多少来着？”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他。
那一刻,张浩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远处的海面上，一艘渔船划出的白色浪花在他视线里逐渐模糊。
“......后来呢？”
王导站在旁边，不自觉地摸着口袋里的烟盒，又想起这是在船上，只能叹了口气。
张浩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我......答应了。”
那之后的日子仿佛踩在刀刃上。
每次拍摄时他都心神不宁，生怕错过余先生说的“机会”。
所幸飞虎性格活泼，经常在场地里跑来跑去，没多久他就收集到了一些脱落的毛发。
后来他们这个计划还多了新成员——阮静柔。
余先生告诉他们，下一步是要想方设法取得飞虎的血液样本。
但计划突然发生了改变。
那天余先生在电话里说：“目标调整了，我需要你和阮静柔合作，把那两颗蛋弄到手。”
“这不可能！”
他当时正在营地临时搭建的厕所里，声音压得极低。
“这么多人盯着，还有那只老虎......”
“三百万。”对方冰冷地打断他。
“想清楚再回答。”
那天晚上他整夜未眠，躺在帐篷里睁着眼睛到天亮。
海水拍岸的声音一下下撞击着他的耳膜，就像他纠结的内心。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他才终于下定决心。
第二天晚上，他按照余先生指示的秘密路线，来到了海岛背面的礁石区。
那个戴着鸭舌帽的渔船船夫如约而至，将两颗精心制作的假蛋交给了他就匆匆离去。
等到了白天，他就交给了阮静柔。
接下来的事情进展快得不可思议。
阮静柔第二天就找到了适合掉包的时机，而他只需要帮忙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就可以。
他看着阮静柔换完蛋后安然离去的背影，心里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我当时只是想......”张浩的声音哽咽着。
“有了这笔钱就能送奶奶去最好的医院......就算以后只能在国外生活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