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殿虚影如水纹荡漾,在林间空地上若隐若现,残破的飞檐斗拱、断裂的玉石廊柱,无不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岁月的无情。那弥漫开的苍凉浩瀚之气,让三名闯入的修士呼吸都为之一滞,眼中的贪婪几乎要满溢出来。
然而,那领头的粗嘎汉子终究还有几分谨慎,强行将目光从宫殿虚影上撕开,再次看向白子画,语气带上了几分试探与不易察觉的威胁:“道友,看来这机缘并非独钟于你。此地既然被我等撞见,见者有份,不如……合作探上一探?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他话说得客气,但眼神却不断瞟向白子画身后伤势初愈、显得柔弱可欺的花千骨,意思不言而喻——若不合作,他们三人不介意先清理掉“碍事”的。
花千骨感受到那不善的目光,下意识地朝白子画身后缩了缩,小手握紧了“晨露”的剑柄。
白子画神情淡漠,仿佛未曾听到那汉子的话语,目光甚至未曾在那三人身上停留,只是静静地望着那逐渐凝实的宫殿虚影,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这般彻底的无视,让那三名修士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大哥,跟他废什么话!看他这细皮嫩肉、带着个拖油瓶的样子,能有什么本事?定是哪个宗门出来游历的公子哥,撞大运发现了这里!”那尖细声音的修士按捺不住,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拿下他们,这秘境里的宝贝,就都是我们的了!”
话音未落,他已是抢先出手!一柄淬着绿芒的飞剑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取白子画面门!另外两人见状,也同时发难,一人祭出一面黑幡,鬼哭狼嚎之音扰人心神;另一人则双手掐诀,地面窜出数根粗壮的荆棘藤蔓,缠向白子画双足!
三人配合默契,出手狠辣,显然是做惯了杀人夺宝的勾当。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围攻,花千骨惊得瞳孔一缩,正要呼喊,却见师父依旧静立原地,甚至连衣角都未曾拂动一下。
就在那淬毒飞剑即将触及他眉心的刹那,白子画动了。
他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那飞来的绿芒,轻轻一弹。
叮——!
一声清脆如玉石交击的轻响。
那来势汹汹的淬毒飞剑,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壁垒,剑身发出一声哀鸣,其上附着的绿芒瞬间溃散,整柄飞剑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
“什么?!”那尖细声音的修士大惊失色,想要操控飞剑却已来不及!
噗嗤!
倒射而回的飞剑精准无比地贯穿了他自己的胸膛,带着一蓬血雨,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后方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他双眼圆瞪,脸上还残留着惊愕与难以置信,气息已瞬间断绝!
与此同时,那扰人心神的鬼哭之音在靠近白子画周身三尺时,便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掐住,戛然而止。那面黑幡更是“刺啦”一声,从中裂为两半,灵光尽失。
而地上窜出的荆棘藤蔓,在接触到白子画脚下地面的瞬间,便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玄冰,随即“咔嚓”碎裂,化作一地冰粉。
弹指之间,攻势尽破,一人殒命!
剩下的两名修士,包括那领头的粗犷汉子,全都僵在了原地,脸上血色尽褪,如同见了鬼一般,无边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们。他们甚至没能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这哪里是什么宗门公子哥?这分明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煞星!
“前……前辈饶命!”粗嘎汉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是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前辈!饶命啊!”
另一人也慌忙跪下,浑身抖如筛糠。
白子画这才缓缓将目光从宫殿虚影上移开,落在跪地求饶的两人身上,眼神依旧古井无波。
“尔等,从何处得知此地异象?”他开口,声音清冷,不带丝毫烟火气。
“是……是三天前,夜里有宝光冲霄,虽然只是一瞬,但附近几个城镇的修士都看到了,都在传言有秘境或异宝出世……我们兄弟也是碰碰运气……”粗犷汉子不敢有丝毫隐瞒,颤声回答。
宝光冲霄?
白子画眉头微蹙。看来,这处遗迹的现世,并非偶然,恐怕是触动了某种禁制,引动了天象。如此一来,闻讯而来的,绝不止眼前这几人。此地,很快就要变成是非之地。
他看了一眼那逐渐稳定、似乎即将彻底凝实的宫殿入口,又看了看脚下如蝼蚁般求饶的两人。
“滚。”
一个字吐出,如同赦令。
那两名修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头也不敢回地钻入密林,瞬间消失不见,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了。
林间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那被钉死在树上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短暂而残酷的交锋。
花千骨看着那具尸体,小脸有些发白,但更多的是对师父强大实力的震撼。
白子画却并未放松。他感知到,远处已有更多的气息,正在朝着这个方向汇聚而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他们,似乎无意中,成了最先发现“蝉”的……那只“螳螂”。
真正的纷争,此刻,才刚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