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站在烧焦的地面上，手机支架插在裂缝里，镜头对着倒地的敌人。他刚想说话，忽然看见树林边上动了一下。
不是风。
树没晃，叶子也没响，但那里确实有东西在靠近。
他立刻抬手做了个手势。张峰本来靠在断墙边喘气，看到后马上站了起来。
三个人从林子里走出来。
他们落地没有声音，连脚步声都没有。其中一个抬了下手，地上还没干的血突然飘起来，在空中绕着他的手指转了一圈。
苏然心跳加快。
不对劲。
刚才那些人虽然厉害，但还能打。眼前这三个，光站着就让人喘不过气。
“人气值多少？”他低声问，眼睛没离开中间那人。
“七十四万两千。”张峰摸了下耳朵后面的骨哨，“还能撑一会儿。”
话音刚落，左边那人突然冲了过来。
太快了，动作看不清。苏然只来得及开启动态视力，整个人就被撞飞出去。他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地时脚下一滑，差点跪倒。
胸口很闷，喉咙发苦。
他抹了下嘴角，手上是血。
“你没事吧？”张峰跑过来扶他。
苏然摆手，盯着那三人。中间的人没动，另外两个已经卡住了位置。一个挡住井口方向，一个绕到他们后面。
退路没了。
“看来换人了。”他扯了下嘴角，“比刚才难对付。”
“打不过就跑。”张峰握紧木棍，“没必要死守。”
“跑不了。”苏然摇头，“你看地面。”
张峰低头，发现脚下的泥土变黑了，像是被水浸过。那些黑色从四周蔓延过来，像一张网，慢慢收拢。
“他们在布阵。”苏然说，“等网合上，我们就出不去了。”
“那怎么办？”
“撑住。”他说，“只要直播还在，就有机会。”
他看了眼手机。画面有点抖，但信号没断。弹幕还在刷：
“主播脸怎么了？”
“后面有人！”
“快跑啊！”
金币一直涨，热度也在回升。
对面三人同时出手。
中间那人双手往下压，空气一沉。苏然耳朵疼，整个人被按在地上。张峰更惨，膝盖砸进土里，木棍飞了出去。
右边那人冲上来，拳头还没到，风就刮得人脸疼。
苏然咬牙，扭身用肩膀硬接了一下。骨头像裂了，痛得眼前发黑。他伸手去够手机，指尖刚碰到支架，就被一股气流掀开。
屏幕一闪，提示【系统响应延迟】。
他心里一沉。
这种时候掉链子，最要命。
左边那人也动手了。他抬起手，掌心出现一团灰雾。雾越转越快，变成一根细针，直奔苏然眉心。
躲不开。
他只能闭眼。
就在针要刺中的瞬间，一声吼叫从林子里传来。
声音不大，但脑袋嗡嗡响。
地面一震，那根针偏了方向，擦着苏然耳朵飞过去，钉进石柱，整根没进去。
苏然睁开眼。
一头大兽站在林子边。
比牛还大，全身毛发黑亮，像披了铁甲。它的眼睛是金色的，盯着那三人，不动。
空气安静了几秒。
接着，树林四面八方有了动静。
狼、豹、山猫、巨猿……一群野兽从树丛里钻出来，排在大兽身后。它们不叫，也不扑，就这么看着那三个高手。
苏然愣住了。
他知道这只兽。
上次被狼群围攻，是它来的。后来在山洞外，也是它赶走了追兵。它一直跟着，但从不出手，只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这次不一样了。
它自己出来了。
还带来了帮手。
对面三人脸色变了。
中间那人低喝一声，挥手让同伴结阵。但他们刚要动手，大兽动了。
它没冲人，而是重重踩下前蹄。
咚！
地面裂开一条缝，直奔三人脚下。他们跳开，阵型乱了。就是这一瞬，身后的野兽冲了上去。
狼咬腿，豹扑脸，巨猿抡起石头砸过去。
场面乱了。
苏然抓住机会，爬起来抓起手机。屏幕还在录，弹幕疯了一样滚动：
“这是啥神兽？”
“护主播的吗？”
“打赏走起！别让它受伤！”
金币猛涨，人气值回到七十五万。
他顾不上看数据，转身拉起张峰：“能动吗？”
“能。”张峰吐了口血沫，“肋骨可能断了，不影响打架。”
“好。”苏然把支架重新固定，“我们还有戏。”
两人背靠石柱，快速检查状态。
流量点剩三千八，恢复药剂还有一瓶，闪光弹冷却还差两分钟。动态视力能用，但每次开都会头疼。
“你觉得它为啥帮我们？”张峰喘着气问。
“不知道。”苏然盯着战场，“但它每次出现，都是我们快不行的时候。”
“会不会是系统安排的？”
“不像。”他摇头，“系统不会管这些事。它是独立的。”
说话间，战局变了。
那三个高手虽然强，但野兽数量太多。它们配合很好，专打空档。一只山猫跳上肩抓脸，另一只狼就从下面扑腿。巨猿在后面扔石头，逼得敌人不能久留。
三人被打得后退。
中间那人怒吼，掌心凝聚黑光，砸向地面。冲击波炸开，几只野兽被掀翻。但他自己也被豹子扑倒，脸上多了三道血痕。
苏然看得清楚。
这些人强，但反应慢半拍。每次出招都有停顿，像是在等命令。
“他们在听一个人。”他说，“主控的是中间那个。”
“那你有办法？”
“有。”他点头，“等他再放技能，我就冲进去打断。你找机会拖住另一个。”
“行。”张峰活动手腕，“我还能撑十分钟。”
“不用十分钟。”苏然盯着那边，“只要十秒。”
他捏碎药瓶，一口灌下。
身体还是疼，但力气回来了些。
战场上，中间那人又开始蓄力。双手交叉，黑光在胸前聚集，越来越亮。
就是现在。
苏然深吸一口气，准备冲出去。
可就在这时，大兽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金瞳对上他的眼睛。
那一瞬间，苏然明白——它不是让他上。
是让他别动。
下一秒，大兽张嘴，发出一声低吼。
不是冲人，是冲天。
天上的云裂开，月光照下来，落在它身上。它的影子拉得很长，盖住了整个战场。
所有野兽停下动作，趴在地上。
连敌人都僵住了。
大兽往前走，每一步都让地面震动。它走到中间那人面前，低头，鼻子几乎贴上对方的脸。
那人想退，脚却动不了。
大兽抬起爪子，轻轻按在他胸口。
没用力。
但那人突然喷出一大口血，软倒在地。
另外两人想逃，大兽头也不回，尾巴一甩。两人像被车撞飞，砸进土墙，没了动静。
全场安静。
苏然站着，手里还举着手机。
弹幕停了几秒，才重新刷起来：
“我他妈看到了什么？”
“一巴掌的事？”
“这真是野兽？”
人气值涨到七十六万。
大兽转身，走回林子边。其他野兽跟在它后面，一只不少。它们不吵，也不停，就这样消失在黑暗里。
苏然站着，手里攥着手机。
他看着那片黑，低声说：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