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也在身后为他按摩着太阳穴，说话的声音轻而执拗。
“时明玺，你会赢的。你是战无不胜的时先生，是掌控龙西的时先生。”
他年轻时也许真的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的他，自己都不再相信了。
一阵急促却克制的敲门声响起，是江阿姨。
“先生，太太……”
“小小姐……她突然说胸口闷，喘不上气，脸色发白，还出了很多冷汗！”
秦也心下一痛，脸色瞬间比时明玺还要苍白。
时明玺原本倚靠的身体突然绷直，一阵眩晕袭来，他强行压下，手撑着扶手站起身。
“叫医生！立刻！”
玖园常驻的医疗团队在三十秒内就接到了指令。
时昑躺在儿童房的地毯上，小脸呈现一种不正常的青白色，双眼紧闭，唇色发绀，身体有轻微而不受控制的抽搐。
“时昑！”秦也扑到床边，想抱她又不敢用力，手颤抖着去摸女儿的额头和脸颊，一片冰凉湿滑。
时明玺站在床边，竟有些摇摇欲坠。
“医生马上就到，先别动她。”
玖园的医疗团队以最快速度赶到。初步检查后，医生的表情越发凝重凝重：“意识丧失，呼吸窘迫，有轻微惊厥迹象。生命体征不稳定，必须立刻进行深度检查和支持治疗。”
医生为她做了脉络上的纾解，时昑的状态好一点以后，迅速送到了时家的私立医院。
一系列紧急检查迅速展开。
抽血、脑部ct、脊髓穿刺……
秦也听着越来越可怕的检查项目，不懂为什么好好的孩子，突然需要做这些。
时昑也被换上了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小小的身体被被各种管线包围。
秦也被允许穿戴无菌服进去陪伴，握着女儿无知无觉的小手，眼泪无声地淌了满脸。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她真的要承受不住了。
数小时后，教授拿着厚厚的报告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很僵硬，时明玺都有些不敢听。
“时先生，时太太。”
“初步诊断，时小姐患上的是一种极为罕见，进展迅速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
“婴儿型家族性黑蒙性痴呆的变异型。”
秦也听不懂，但是觉得荒谬，这么一个玲珑心思的孩子，说她痴呆？
“什么意思？医生，这是什么病？能治好吗？”
教授尽量用平实的语言解释：“这是一种遗传性代谢疾病，由于基因缺陷，导致孩子体内缺乏一种分解特定脂质的酶。无法分解的脂质会在大脑和脊髓神经细胞中异常堆积，造成神经细胞逐渐受损、死亡。”
“典型症状包括进行性肌无力、运动技能丧失、惊厥、视听反应减弱……最终会影响所有身体功能。目前全球范围内没有有效的根治方法。”
“治疗主要以支持性和缓解症状为主，但病程发展往往……”
“往往怎样？”
医生避开了时先生的视线，低声说：“预后极差。多数患儿会在症状出现后的几年内，因并发症导致全身衰竭或严重感染而……”
“时小姐的情况，发病急骤，进展速度可能比典型病例更快。”
教授的话像最后的审判锤落下。
秦也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被时明玺扶住，他却站定一动不动。
秦也张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失声的症状卷土重来。
她的家人，她的爱人，她的女儿。
就在这时，另一名医生匆匆从里面走出来，在教授耳边低语了几句，递上一份刚出来的补充报告。
他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极度复杂的震惊表情。
惋惜，又……惊喜。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将那份报告递给了时明玺。
“时先生，这是刚才加急做的全身器官兼容性初步筛查的一部分……另一项完全无关的发现。”
他的手指指向报告中的一行数据，“您女儿的心脏……各项参数，与您之前档案中的需求，在理论上有近乎完美的移植匹配度。”
秦也冷笑了一声，这是什么黑色笑话吗？
希望和绝望，就这么系于一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