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玺玉总部离开,秦也直接回了玖园,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门一关,强撑了一路的镇定瞬间瓦解。
也不是难过和委屈,只是有一种心底的贫瘠感。
她恨自己。
恨自己过去太依赖时明玺,恨自己没有在他身边编织更广更深的人脉网络。
她接触的多是娱乐圈和公益圈的人,顶多加上玺玉内部她分管的几个部门。
时明玺真正的核心圈层,政商两界盘根错节的关系,隐藏在幕后的灰色渠道,那些能在关键时刻调动非常规力量的人物,她要么不认识,要么仅仅停留在“点头之交”。
她的通讯录,在这种层面的对抗面前,显得如此单薄无力。
陆择西是一条不确定的暗线,即墨现或许能提供一些信息,但也有限。
即墨易他愿意回来,已是意外之助,可她还能指望他做到哪一步?
对抗时家?他凭什么?
在书房一个人待了大半天,她看了一眼时间,挑了一件剪裁利落、线条硬朗的咖啡色长款皮衣,内搭简单的黑色羊绒衫和同色系长裤,脚上一双及踝的高跟短靴。
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整体看上去很利落。
很久不见即墨老师,不能太狼狈了,要是即墨老师看她可怜为她做什么,那不是她想要的。
机场国际到达厅,人流熙攘。
秦也站在接机口不远不近的位置,目光沉静地扫视着出来的旅客。
她个子高挑,气质独特,即使站在人群中,也很快吸引了即墨易的视线。
即墨易推着简单的行李车走出来。
他穿着深灰色的长大衣,身形挺拔,添了几分经事的沉郁。
“秦也。”他走近来叫她。
“即墨老师,路上辛苦了。”
“还好,走吧。”
“车在外面。”秦也侧身,示意方向。
两人并肩朝停车场走去,中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一路无话。
直到坐进秦也的车里,系好安全带,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即墨易才开口,“现在查到的信息有限,时家把消息捂得很死。但有几个方向,可以确认。”
“时明玺,大概率不在国内了。”
秦也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时家应该就是把他带去手术了。我之前签过一份心脏自愿捐献协议,你知道的,我是最优选A。
时明玺一直在找其他合法心源,甚至考虑过风险更高的人工心脏作为过渡,我本来是想换他的命,毕竟玺玉这么多人靠他活着。
时家没带走我,应该会选择也匹配的b,那也是个大活人。
我担心的是,他现在身不由己,如果被药物控制进行手术,或者不配合手术,会不会有危险。”
“时家把他带走,名义上是救他,实际上就像你说的,他们需要这个继承人来运营玺玉,来维持家族利益,,来帮他们赚钱。”
“他们根本就不尊重,他是一个人。”
……
即墨易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他不远万里,回来受虐了。
“时家的人说,我很聪明,生了个孩子保自己的命。他们要我照顾时昑,也要我维持时先生未婚妻的形象,知道了我联系长青计划的人,又把我赶出玺玉了。”
“我得快点找到他,他不会配合的,他要是困死在医院,困死在时家的控制下,时先生那样的人……”
“唉……”
即墨易没接话,秦也像是突然变陌生了,自己都开始局势推演了。
秦也也是难得说这么多,这几天她的压力太大了。
“时家的医疗系统自成一体,保密级别很高。直接从医疗线突破,很难。”
“你现在被清出玺玉,是意料之中,接下来,他们可能会进一步限制你的行动,或者监控你的通讯。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秦也向他打听,陆择西这个人。
即墨易转过头,看向她。
“陆家老三?”即墨易沉吟了一下,语气里听不出太多好恶。
“不算熟,但圈子不大,听说过不少。”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聪明,胆子大,路子野,不太守规矩。底子不算干净,近些年洗白了不少,但有些根子上的东西改不了。家里对他要求不高,只要不惹出大乱子就行。”
“时明玺把他拉进长青计划,很多人当时看不懂。有时候,棋盘上需要一颗不按常理走的棋子。”
即墨易的描述,和她自己判断的差不多。
“你找他了?”
“昨晚见了一面。”秦也没有隐瞒
“他怎么说?”
“答应先试着查位置。”秦也说。
“呵。”即墨易短促地笑了一下。
“秦也,和陆择西打交道,要记住几点。”
“第一,他只认利益和趣味。足够的利益,或者足够有趣的事情,才能驱动他。感情牌对他没用,甚至可能起反作用。”
“第二,他答应的事,未必会按你期望的方式去做,他的手段比较脏。”
“第三,他帮你一次,你就欠他一次。这欠不是钱能还清的,可能是人情,可能是把柄,也可能是未来某个时候,他需要你或时明玺帮他做一件你们不想做的事。这是一笔高利贷,利息可能高到你无法想象。”
这些她不是没想过,但从即墨易这个更了解圈层规则的人嘴里说出来,分量更重。
“我知道风险。”
“但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信息渠道完全被时家封锁,我需要一个能钻进缝隙里的老鼠。”
“既然选了这条路,就保持警惕。”他最终只是这样说。
“陆择西的消息,可以听,可以分析,但不要全信。给自己留好后路。还有,尽量不要和他有私下接触,他对女人不干净。”他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
“我明白。”
即墨易看着秦也尴尬了两秒,估计着已经被陆择西骚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