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夜是在一家营业到很晚的港式茶餐厅解决的，简单，安静。
秦也坚持要请，即墨易也没多推辞。
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席间话不多，偶尔交流几句。
吃完饭，秦也提出送即墨易去酒店，或者他在龙西城可能还有别的落脚点。
即墨易却摆摆手，说自己打车去即墨现那里。
秦也也没多劝，知道他们兄弟之间自有相处方式。
她在餐厅门口帮即墨易拦了辆出租车，看着他上车，秦也自己也开车回了玖园。
出租车停在即墨现位于半山的独栋别墅前。
即墨易付了车钱，推门下车，别墅里亮着灯，但很安静，他按了门铃。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即墨现穿着家居服，头发有些凌乱，他手里还拿着个平板电脑，看到门外站着的即墨易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紧紧皱起，眼神锐利地上下打量了他一圈
即墨易只背着个简单的斜挎包，连个像样的行李箱都没有，风衣也因为长途飞行显得有些皱。
整个人风尘仆仆，却又像刚出门似的。
“你……就这么回来了？”他目光落在即墨易那个小包上，又移回他脸上，语气里的嘲讽几乎压不住。
“连个箱子都不带？是打算看一眼就滚回去，还是那个女人一有麻烦，你那点恨啊怨啊的，就全喂狗了？这么急吼吼地往回赶？
怎么，当英雄上瘾了？小笙躺在那里，即墨家成这样，都比不上她秦也现在眉头一皱？”
即墨易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弟弟连珠炮似的，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动怒，也没有辩解，只是等即墨现说完，才平静地开口：“能先进去吗？外面冷。”
即墨现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噎了一下，胸口那股邪火更旺。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侧身让开门口，语气依旧很差：“爱进不进。”
即墨易走了进去，暖气开得很足，即墨现跟在他身后，随手把平板丢在沙发上，抱着手臂，冷眼看着他。
“我睡哪儿？”
即墨现被他这态度气得差点笑出来。“睡哪儿？”
“我这别墅五六个房间呢，你即墨大少爷爱睡哪儿睡哪儿！主卧让给你都行！反正你为了那点旧情，家都不要了，还在乎睡哪儿？”
这话说得又重又难听。
“时明玺和我认识三十年，我不能不管。”
他说完，不再看即墨现，径直走向一楼的客房方向。
即墨现站在原地，看着哥哥的背影，抓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狠狠砸在地上。
“我操了！”
第二天清早，即墨现阴沉着脸下楼，餐厅里已经摆好了两份早餐。
他拉开椅子坐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一楼的客房方向。
房门紧闭。
他等了片刻，没人出来。
“饭好了！”
没有回应。
即墨现皱了皱眉，起身走过去，敲了敲门：“即墨易？吃饭。”
依旧安静。
他拧了一下门把手，门没锁，应声而开。
房间里空无一人。
有睡过的痕迹，窗外的晨光冷冷地照进来。
即墨现站在门口，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
他盯着那张空床，胸口那股昨晚没发泄完的郁气又堵了上来。
好，好得很。
一大早就跑没影了，这是真把自己当拯救公主的骑士，一刻都等不及了？
他沉着脸回到餐厅，独自一人坐下，他拿起手机，手指在即墨易的号码上悬停了几秒，最终还是狠狠按灭了屏幕，将手机扔在一边。
爱吃不吃，爱去哪去哪。
几乎在同一时间，秦也刚在玖园安顿好时昑吃早餐，门铃就响了。
她示意江阿姨带时昑去餐厅里面，自己走到可视门禁前。
即墨老师。
秦也立刻叫佣人开门，自己去门外接。
“这么早？快进来。”
“不进去了，说几句话就走。”
“昨晚我那边的人查时家核心层相关的近期出境记录。筛掉了大部分，但是发现有三四个关键人物，最近一周内都出国了。路径不同，有的直飞，有的转机，还有的在转机地刻意停留一两天，像是为了分散注意力。”
秦也的心跳加速，屏住呼吸听着。
“但最终的目的地，都是德国，慕尼黑。”
秦也的脑子里迅速检索相关信息。
“能查到医院吗？”
即墨易摇头。
“慕尼黑及周边符合条件、且有能力承接这种高度保密手术的医院和私人诊所不止一家，排查需要时间，而且很容易打草惊蛇，但方向已经非常明确了。”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简单的地图示意，上面标注了几个可能的区域。
“这是我初步圈定的范围。另外，根据其中一位时家长辈的行程，他抵达慕尼黑后，接机的车辆牌照追踪到了一个隶属于当地某大型私人医疗集团的内部车队。”
“往这个集团下面的医院查，应该错不了。”
“谢谢，即墨老师，太感谢了！”她声音发颤，是连日紧绷后看到希望的激动。
“先别急着谢。”即墨易收起手机。
“知道大概方向只是第一步。怎么确认，怎么接近，甚至是……如果确认了，你打算怎么做？时家在那里必然有周全的安保和隔离措施，你连医院大门都进不去。”
现实的问题冰冷地砸下来。
秦也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是啊，知道了在哪里，然后呢？
她一个被时家防备的人，如何突破重重封锁，去见到被严密控制的时明玺？
她强迫自己冷静思考：“也许可以通过医疗系统内的其他关系，或者……国际医疗中介？慈善基金会与海外医疗机构的合作渠道？”
即墨易看着她快速思考的样子，这小姑娘，确实没被吓垮。
“这些渠道你可以尝试，但收效可能很慢，而且容易留下痕迹。”
“我这边会继续尝试从运输、安保、甚至是医疗耗材供应链这些外围环节切入，看能不能交叉验证具体地点和内部情况。这方面，你可能真得找一下陆择西。”
提到陆择西，秦也眼神微动，点了点头。
“你自己小心。”即墨易最后叮嘱。
“时家把你清出玺玉，下一步可能就是限制你出境，在确认具体信息并想好对策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别想着自己一个人跑去德国。”
秦也明白他的意思。
即墨易先回去了，他得到消息过来，出发的时候家里在做早饭，他不知道赶不赶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