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言看着地上撒泼打滚、试图用哭声博取同情的大妈,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点滑稽和厌烦,这种伎俩,她不是第一次见了,在资源紧缺的时候,道德绑架和情感勒索有时比直接的抢夺更让人心烦。
她很清楚,一旦自己心软,不仅损失一件重要的御寒衣物,还可能被贴上“好欺负”的标签,带来更多麻烦。
见协商无果,对方显然拿不出积分赔偿,她也懒得再废话和纠缠,跟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她拎着还在徒劳扑腾的母鸡,转身就走,打算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大妈正哭得“投入”,偷眼瞥见徐小言竟然真的要走,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扯住了徐小言的裤腿,哭喊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响“你不能走!你把鸡还我!不然我就不让你走!大家快来看啊!抢东西啦!年轻人欺负老人家啦!”
徐小言的裤腿被死死拽住,力道不小,她眉头紧皱,试图挣脱,但大妈抓得很死,两人顿时在街边僵持起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纯粹看热闹,有些人则开始对徐小言指指点点,毕竟从表面看,一个年轻姑娘“拿着”一只鸡,一个老太太坐在地上哭喊拽着她,很容易让人先入为主。
场面一时有些难堪和麻烦,徐小言不想动手,怕事情闹大,但对方显然吃准了她这一点,越发撒泼。
恰在此时,一阵略显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人群外围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自动分开了一条通道。
一队约莫五六人、身着统一深灰色制服、臂膀上缠着醒目的“巡逻”二字红袖章的队伍,正沿着街道例行巡视路过此地,他们为此止步扫视混乱的现场。
那坐在地上拽着徐小言裤腿的大妈,眼神突然亮了!她慌忙松开了徐小言的裤腿,连滚爬带扑腾地冲向那队巡逻队员,准确地扑到了为首的队长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凄厉地开始控诉:
“长官!巡逻队长官!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您要主持公道啊!”她指着徐小言,手指颤抖,语速极快“就是这个丫头!她仗着自己年轻力壮,抢了我的鸡!那是我养了半年多、指望下蛋换盐的母鸡啊!我跟她讲道理,她不但不还,还凶我,说要我赔她什么衣服!您看看,她这不是仗势欺人,强抢民……强抢我的鸡吗?这是恶霸行径啊!求求长官,出手管管,整治整治这种恶状,把鸡还给我吧!”她一边说,一边努力挤出更多眼泪,显得无比委屈和可怜。
巡逻队长是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在外奔波劳碌,他没有佩戴多余徽章,但眉宇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显然是这支巡逻小队的领头人。
他没有立刻喝止大妈的哭闹,而是双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听着大妈声泪俱下、添油加醋的控诉,他的眼神偶尔会扫过站在几步开外、手里还提着那只不时扑腾一下的母鸡、羽绒服左袖上那道崭新裂口异常醒目的徐小言,也扫过周围表情各异的围观者。
待大妈情绪激动地说完,队长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种街头巷尾因为鸡毛蒜皮引发的纠纷,十有八九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很难掰扯清楚。
看那姑娘镇定自若、手里有“物证”,老太太则明显有些胡搅蛮缠、试图利用年龄和哭声博取舆论,巡逻队的职责是维持基本公共秩序,防范恶性犯罪和骚乱,不是居委会大妈来调解邻里吵架或财产归属的。
于是,在周围人群或期待或好奇的目光中,巡逻队长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种私人财物之间的纠纷,没有涉及暴力抢夺或人身威胁,属于你们双方的个人问题,巡逻队的章程规定,不予介入调解,你们最好自己协商解决”。
说完,他不再理会还想扑上来继续哭喊的大妈,只是朝身后的队员们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那队穿着同样制服的巡逻队员立刻会意,重新列队,步伐整齐地绕过大妈,继续沿着既定的路线向前走去,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闹剧从未发生。
徐小言见状,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果然,在这种时候,官方力量只会管最底线的事情,这也算是一种“秩序”。
她不再耽搁,趁着那大妈还在因为巡逻队的“冷漠”而愣神的宝贵间隙,迈开步子就朝着与巡逻队相反的方向跑去!她动作突然而迅速,没有丝毫预兆。
她年轻,此刻逃离心切,速度自然不慢,身上虽然背着包,手里还提着只不断挣扎增加重量的鸡,但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爆发。
那大妈刚被巡逻队拒绝,正气得胸口发闷,一抬头发现徐小言居然跑了!她“哎哟”一声,也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了,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下意识地尖声喊叫着“别跑!你给我站住!抢东西啦!抓贼啊!”,迈开腿就想追。
然而,徐小言早已跑出了十几米开外,并且没有沿着大路直线跑,而是看准了旁边一条更窄、光线更暗、岔路更多的小巷子,一头就扎了进去!
那大妈气喘吁吁地追到巷口,只见里面幽深曲折,昏暗不明,早已不见了徐小言的身影,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市井噪音。
她又急又气,在原地捶胸顿足,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鸡”彻底飞走,最终骂骂咧咧地往回走,背影充满了不甘。
徐小言一路狂奔,专挑那些七拐八绕、行人稀少、灯光昏暗的小巷子穿行,手里的母鸡似乎也感觉到了环境的剧烈变化,挣扎得更厉害了,咯咯的叫声在寂静的小巷里显得很是突兀。
直到跑出了那片居民区,来到一片相对开阔、有零星路灯照明的废弃小广场边缘,她才放缓了脚步,靠在一边斑驳的墙上,微微喘息着,冷风一吹,额头上沁出的细汗带来凉意。
确认安全无人跟踪后,她低头看向手里这只给她带来一场无妄之灾,现在正不安分地扭动着身体、试图用喙去啄她手的母鸡,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天这趟出门,本来是为了猫砂,再不济也要找到沙子,结果猫砂和沙子都没影,又接了伙伴的紧急信息,来回奔波,最后还莫名其妙被一只鸡“碰瓷”,赔进去一件好好的羽绒服袖子,虽然“缴获”了肇事鸡,但这笔账怎么算都让人觉得有点……荒谬。
“不过,会下蛋的母鸡?”她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活物,心里开始盘算起来,在极寒天气和可能长期物资紧张的情况下,一个稳定的、可持续的蛋白质来源,其价值无疑是巨大的。
但是,养鸡?在她那个正在加固、打算当做庇护所的小院里?这念头一冒出来,立刻伴随着一系列现实问题:喂什么?怎么处理粪便和噪音?如何保暖过冬?会不会引来其他麻烦?更别提她现在连自己都还在为过冬做紧张准备,哪有精力和资源去伺候一只家禽?
而且,拎着这么一只不断扑腾、咯咯叫的活母鸡走在回去的路上,实在太过惹眼,简直就是个移动的“来抢我”的招牌,她可不想因为这只意外得来的鸡,再惹上什么新的、不必要的麻烦,财不露白,活禽更甚。
于是,她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近处无人,借着双肩包的掩护,从空间取出了一个半旧的浅黄色麻袋,然后,利落地将还在挣扎的母鸡头朝下塞进麻袋里!母鸡受惊,在麻袋里扑腾得更厉害了,发出闷闷的咯咯声和翅膀拍打麻布的声音。
徐小言不管它,迅速将袋口收拢,用附带的麻绳紧紧扎了好几道,确保它绝对挣脱不出来,麻袋顿时变成了一个不断蠕动、发出轻微响动的包裹。
这下好了,从外面看,谁也猜不到这个不起眼的旧麻袋里装着的是一只活母鸡,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朝着号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当她终于看到自家那被银灰色钢架部分包裹起来的院墙时,心中才真正踏实下来,屋外,二层的钢架棚屋施工似乎进入了尾声,敲打声比之前稀疏了许多,但还有工人在上面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她刚进家门,放下背包和那个还在微微蠕动的麻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陈主事在后院的来回走动,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问题,一看到她回来,脸上露出“正好找你”的表情。
“你终于回来了!正好有个事需要你拍板一下”陈主事说着,引她走到通往后院的门口,指着外面已经初具规模、在冬日天光下泛着金属冷光的二层钢结构棚屋,询问道“关于上二楼的楼梯,现在有两个方案,你看选哪个?一个是直接从后院,靠着这面墙,搭建一个外挂式的金属楼梯上去;另一个方案是从你厨房上头打个洞,在室内做一个楼梯直接通上去,两种各有优劣,得你来做决定”。
徐小言被问得愣了一下,她之前满脑子想的都是尽快把这个“壳”建起来,用来存放物资,隔绝风雪,还真从来没仔细考虑过楼梯具体用什么形式的问题,对她而言,只要能安全、方便地上下二楼仓库就行“这两种……具体有什么区别吗?”她虚心请教,毕竟陈主事是专业人士。
陈主事见她愿意听,便详细解释道“区别还挺明显的,第一种后院搭建外挂楼梯的优点是施工方便快捷,不破坏你一楼房子现有的墙体结构和内部布局,我们今天就能把楼梯的基础和主体框架做好,最晚明天上午就能安装完踏板和扶手,完全不影响你一楼的生活;第二种室内打洞做楼梯,这样上下楼方便,但缺点是需要破坏你厨房的墙面和部分天花板结构,工序多,施工周期至少得多增加一天,而且,会占用你一楼一部分室内空间”。
徐小言听完,几乎没怎么犹豫,心里立刻就有了决断,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选第一种,后院搭建外挂楼梯就行”她催促道“陈主事,还请你们抓紧时间,尽快完工,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
“没问题!”陈主事爽快地应下“楼梯的材料都备好了,基础我们也趁着搭架子的时候一起弄了,按这个进度,最迟后天上午,准能全部完工!”
他想起之前提过的大白菜交易,又顺势补充道“对了,之前说好的大白菜,你看工程一完工,我就让我家老爷子把菜给你拉过来?你大概需要多少?我先让他准备好”。
“我准备要20个积分的量”徐小言早有盘算,按照之前谈好的1积分换100斤处理好的优质菜心,这就是整整2000斤大白菜,这足以让她在空间里储备相当分量的新鲜蔬菜了。
说到这儿,她心中一动,想起了手里这只“意外之财”,她弯腰提起那个还在微微动弹的麻袋,将袋口稍微松开一些,露出里面那只虽然被闷了半天、但一见到光立刻又精神起来、转动着小眼睛的母鸡。
“对了,陈主事,你见多识广,帮我参谋参谋,像这种能下蛋的母鸡,如果拿出去跟人换东西,大概能值多少积分?我刚刚在回来的路上,顺便在论坛上查了下,好像没什么人交易活鸡活鸭,也不知道是都被吃光了,还是人家有了都藏着掖着,懒得挂网上卖?”
陈主事一看到麻袋里那只毛色虽然有点凌乱、但体型饱满、眼神有神的活母鸡,眼睛瞬间就亮了!在如今这世道,一只能正常下蛋的母鸡,其价值远非普通消耗性物资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