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曦帝的目光从阮霏霏身上掠过,看向冯秀兰。
阮霏霏虽然武力超凡,伶牙俐齿,但这是国与国之间的谈判,不容有错,还是心性沉稳的冯秀兰更合适。
冯秀兰拱手说道:
“陛下,臣以为,西凤既为战败求和,我昭凰身为战胜国,谈判时可以适当的多提一些条件。”
“其一,此番我军浴血奋战,拿下怡州十城,此十城的主权必须归我昭凰;”
“其二,西凤需支付一千万两白银的战争赔款,以弥补我国损耗;”
“其三,此番挑起边衅的西凤主将,理应严惩,但西凤怡王已死,逆贼梅碧莲也已伏诛,那么就请西凤国送一名皇女来我国为质。”
华曦帝颔首:
“谈判可以以此为根基,但最终的底线是,怡州十城必须交割给我国。”
几位尚书纷纷点头。
在他们看来,能守住打下的城池,已是稳妥的胜利。
至于另外两个条件,是给对方砍价用的。
然而,阮霏霏却听得直接皱起了眉头,她忍了一下,没忍住。
“陛下,臣以为,此议不妥!”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于她。
华曦帝疑惑地问:
“阮爱卿有何见解?”
阮霏霏朗声道:
“怡州十城,乃我军将士真刀真枪打下来的!”
“城头上现在插的是我昭凰的旗帜,本就已是我昭凰之疆土,又怎能作为谈判的底线和筹码?”
“傻子才拿自己的东西跟一个战败国谈判!”
众人呼吸一滞。
阮霏霏什么意思?她们都是傻子?
就连秦月也忍不住提醒:
“侯尊,那十城原是西凤国土。”
“原是又如何?”阮霏霏打断她,语气铿锵。
“我们凭本事拿到的,就是我们的!”
“岂有拿着本就是我们自己的东西,去跟战败者谈条件的道理?这也太自降身份了!”
华曦帝若有所思:
“那以阮爱卿之见?”
阮霏霏眸光锐利,掷地有声:
“既然是战胜国,就要有战胜国的姿态和气魄!”
“依臣之见,谈判条件如下:第一,西凤需另行割让与怡州接壤,地处要冲的河西十城给我国!”
“第二,战争赔款,白银一亿两,一文都不能少!”
“第三,送西凤嫡系皇女入昭凰为质,至少十年!”
“此三条不是可供讨价还价的条件,而是谈判的底线!鸿胪寺可酌情在此基础上另行增加!”
阮霏霏每说一条,御书房内的抽气声就响一分。
等她说完,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阮霏霏可真能狮子大开口啊!
冯秀兰率先回过神来,失声道:
“若是再向西凤要来十城,那可就是二十座城池,西凤国如何会答应?”
户部钱尚书瞪圆了眼睛:
“乖乖,一亿两白银,那国库缺银的问题可就解决了……只是,西凤国会给吗?”
至于第三条,不重要了,反正西凤国后宫十分能生。
众人震惊,周文雅倒是乐了。
如此狂妄嚣张的阮霏霏,不怼她怼谁?
周文雅又是一脸正气凛然:
“荒谬!冠军侯,你这是在痴人说梦!”
“如此苛刻的条件,西凤国宁可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会答应!你是想逼得两国再起战端吗?!”
阮霏霏一脸傲然:
“打就打呗,怕她们呀?!”
她正愁储物袋里的军火没有用武之地呢!
钱尚书苦瓜着脸道:
“侯尊,国库如今实在空虚,支撑先前一战已是勉力,若再启战事,恐怕……”
秦尚书也拧着眉头补充:
“侯尊,西凤虽败,但国力犹存,若将其逼至绝境,拼死反扑,我军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于国于民,皆是灾难啊!”
见众人都站在她一边,周文雅的声音更大了:
“没错!打仗劳民伤财,这种两败俱伤之举,只会将我昭凰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冠军侯,你这不是谈判,是好大喜功,穷兵黩武!”
“你可知边境烽火一起,要耗费多少粮草?要牺牲多少将士?要令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周文雅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尸横遍野、国库耗尽的惨状。
她痛心疾首地指着阮霏霏:
“你为了满足一己之功利心,就要将我昭凰拖入这等险境?!”
“你这不是为国争利,是祸国殃民!是拿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的安危,来赌你个人的前程!”
她起身向着华曦帝,深深一揖,语气沉痛无比:
“陛下!万不可听信冠军侯此言!此非良策,实乃亡国之论!”
“若依此行事,非但不能扬我国威,反会引来泼天大祸!请陛下明鉴!”
阮霏霏面对周文雅这番疾言厉色的指控,却只是嗤笑一声:
“周大人,你年纪挺大,胆子挺小啊!畏首畏尾,岂是强国之道?”
“你只看到西凤国力犹存,却看不到他们如今已是外强中干!”
“怡州一战,西凤精锐折损近半,边境防线千疮百孔!此时,正是他们最虚弱、最不敢再战的时候!”
“我们越是表现得强硬,他们就越是不敢妄动!”
“反之,若我们流露出半点怯懦,他们便会得寸进尺!”
“有句话叫做趁她病,要她命!如果不一次性打断西凤的脊梁,要不了几年,她们定会卷土重来!”
“更何况,本侯看过舆图,河西十城,与怡州十城相邻,且山水相连,无险可据。”
“怡州十城虽已归我昭凰,但其西侧门户却是大开着。”
“西凤骑兵从河西出发,一马平川,长躯直入,半日便可兵临怡州城下!”
“届时,我们刚刚到手的怡州十城,就如同被人扼住了咽喉,随时可能得而复失!”
“今日不取河西十城,他日必成我昭凰心头大患!”
周文雅被骂胆小怯懦,畏首畏尾,气得呼呼喘着粗气:
“黄口小儿!危言耸听!打了场胜仗便不知天高地厚!”
她起身朝着华曦帝跪拜:
“陛下!此时绝非开战良机,万不能由着冠军侯胡来!臣死谏!”
她把头重重磕在地上,以表明自己的决心。
阮霏霏撇撇嘴,这种老太婆,动不动就要死谏,却又不会真的死,就是在威胁皇帝。
她冷笑一声:
“你也知道你死贱啊?死贱死贱的!自甘下贱的贱!”
“都打赢了,还如此畏惧西凤国,你也就只会窝里横了!”
周文雅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