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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背后之代号47 > 第223章 冻原苦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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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时的休息,在高度紧张和随时准备撤离的状态下,转瞬即逝。

天光未亮,安全屋内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包括那台老旧的服务器核心部件、医疗床上的关键传感器、以及所有食物、药品和武器弹药——都被拆解打包,由一鸣和老猫负责背负。夜莺携带处理过的终端和通讯设备。鲨鱼被固定在了一个由金属支架和防水布改造成的简易担架上,由一鸣和老猫轮换抬行。Rose则背负着相对较轻的补给,并负责在行进中留意自身“种子”的波动。

临行前,老猫启动了安全屋的自毁程序。不是爆炸,而是释放强腐蚀性气体和高温焚烧,确保不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生物信息或电子痕迹。这个经营了多年的据点,在几分钟内化为一个充满刺鼻气味的密闭毒窟。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没入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中,按照老猫规划的路线,向北方冻原进发。

最初的几十公里相对顺利。他们穿行在崎岖的山林地带,避开主干道和已知的巡逻路线,依靠夜莺的终端和Rose对“种子”的监控(某种程度上成了危险预警器)来规避风险。鲨鱼躺在担架上,忍受着颠簸带来的剧痛,同时保持着高度的警觉,那只完好的右眼在夜视仪的辅助下,不断扫视着周围环境。

但随着逐渐远离山脉,地形开始变得开阔平坦,植被稀疏,隐蔽物减少。气温也在明显下降,呵出的气息迅速凝结成白雾。

“进入冻原边缘地带了,”老猫低声说,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拉长,“从这里开始,我们要面对的不只是‘方舟’或‘组织’的追兵,还有极端天气、变异生物,以及……冻原本身。”

冻原,并非简单的寒冷荒原。大灾变时期,这里曾是激烈的战场和实验区,遗留下了大量未爆弹药、辐射污染区、以及因辐射和基因污染而变得凶猛诡谲的本地生物。加上严酷的低温和随时可能到来的暴风雪,其危险程度不亚于面对一支军队。

他们更换了伪装服,换上了从安全屋带出的、具有基础保温功能的白色雪地迷彩。担架也被覆盖上了白色伪装布。

行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松软的积雪、隐蔽的冰缝、以及偶尔出现的、被雪覆盖的废弃建筑或车辆残骸,都增加了前进的难度和风险。

第二天下午,他们遭遇了第一次真正的危险——一群变异雪狼。

这些生物的体型比灾变前大了近一倍,皮毛呈现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它们似乎被一行人身上残留的、极淡的血腥味(主要来自鲨鱼)所吸引,悄无声息地包围了上来,数量大约有七八头。

“保持队形!不要慌!”老猫低喝,率先端起加装了消音器的突击步枪。一鸣放下担架,护在鲨鱼身侧,夜莺也举起了手枪。Rose紧紧靠在一块岩石后,脸色发白。

战斗短暂而激烈。消音器的“噗噗”声和雪狼濒死的哀嚎在空旷的雪原上显得格外刺耳。这些变异的畜生异常凶猛和狡猾,但终究抵不过训练有素、火力占优的人类。几分钟后,最后一只雪狼被老猫精准地射穿了头颅,倒在雪地中抽搐。

但枪声和血腥味,可能引来了更麻烦的东西。

“快走!离开这里!”老猫催促道。一鸣和夜莺迅速抬起担架,Rose帮忙清理足迹和血迹(用雪掩盖),队伍加速离开这片区域。

果然,不到半小时,夜莺的终端就探测到了远处天空有小型无人侦察机掠过的信号。他们立刻躲进一片风蚀形成的岩石沟壑中,启动光学迷彩布(来自安全屋的宝贵存货)进行隐蔽,直到无人机信号远去。

“我们被盯上了?还是例行巡逻?”一鸣喘着气问。

“不确定。但这里已经进入敏感区域,各方势力的眼线都不会少。”老猫面色凝重,“以后尽量夜间行进,白天寻找隐蔽处休息。非必要不开枪。”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艰难。他们昼伏夜出,在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中跋涉。担架上的鲨鱼情况开始恶化。低温加剧了他的疼痛,伤口有发炎迹象,低烧持续不退。简易的保暖措施无法完全抵御冻原的严寒,他的嘴唇冻得发紫,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必须尽快赶到研究所!队长需要医疗舱!”夜莺焦急地看着生命监测数据(一个便携式贴片传感器)。

“还有至少六十公里……按照现在的速度,至少还要两到三天……”一鸣看着导航,忧心忡忡。

更糟糕的是,Rose体内的“种子”,在进入冻原后,似乎因为低温、或者某种未知的环境因素,变得异常“安静”,但这种安静反而让人更加不安。夜莺的监控设备显示,“种子”的底层活性并未降低,反而像是在“蛰伏”或“适应”,这未知的变化比活跃更令人担忧。

第三天夜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袭击了他们。

狂风卷起地面的积雪,形成可怕的“白化”现象,能见度瞬间降到不足五米。气温骤降到零下四十度以下,寒风如同冰刀,切割着暴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

“找掩体!快!”老猫大吼,声音在狂风中显得微弱。

他们幸运地在附近找到了一处半坍塌的、似乎是前时代防空掩体的入口。一行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用积雪和岩石勉强堵住入口,阻挡狂风。

掩体内部狭小、阴冷,但至少脱离了直接的风雪。所有人都筋疲力尽,浑身覆盖着冰雪。鲨鱼的情况更糟,脸色灰败,呼吸微弱,体温低得吓人。

“生火!必须给他保暖!”一鸣手忙脚乱地想要取出燃料块。

“不行!”老猫和夜莺几乎同时阻止,“烟雾和热源信号可能暴露我们!用体温!急救毯!”

他们将所有能找到的保暖物资——急救毯、备用的衣物、甚至一部分背包衬垫——都裹在鲨鱼身上。一鸣、老猫、夜莺轮流将鲨鱼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为他取暖。Rose蜷缩在角落,也解开了自己的外套,想要帮忙,但被一鸣用眼神制止了——他们还不能完全信任她如此近距离接触虚弱的鲨鱼。

暴风雪持续了整整一夜。掩体外是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和雪暴,掩体内是死寂的寒冷和沉重的喘息。每个人都在这极限环境下,与低温、疲劳和绝望做着斗争。

鲨鱼在昏迷和半昏迷间徘徊。他感到自己仿佛沉入了冰海深处,刺骨的寒冷包裹着灵魂,伤痛变得麻木,意识渐渐飘远。黑暗中,似乎有无数破碎的画面闪过:铁匠笑着递给他一支烟,响尾蛇在训练场上和他较劲,Rose在夕阳下的侧脸……然后是冰冷的枪口,背叛的眼神,“棱镜”中那无数等待收割的代号……最后,定格在一双琥珀色的、充满泪水和绝望的眼睛上……

“……不……能……死……” 破碎的音节从他冻得发紫的嘴唇中挤出。

抱着他的一鸣听到了,手臂收得更紧,低声吼道:“队长!撑住!我们快到了!你不能丢下我们!‘方舟’那帮杂碎还没死绝呢!”

或许是强烈的求生意志,或许是同伴的体温和呼唤,鲨鱼最终没有沉入那永恒的冰寒。当暴风雪在第二天上午渐渐停息,一缕惨白的阳光从掩体缝隙透入时,他的体温终于开始缓慢回升,虽然依旧虚弱,但生命体征稳定了一些。

“暴风雪停了,但外面的积雪可能很深,行进会更困难。”老猫检查了外面情况后说道。

“无论如何,必须尽快走。”夜莺看着鲨鱼依旧糟糕的状态,下定决心,“我调整一下路线,看能不能找到更近的、可能有交通工具遗弃点的地方。根据老地图,这附近应该有一个前时代的小型哨站。”

依靠老地图和夜莺的导航,他们在齐腰深的积雪中又艰难跋涉了大半天,终于在傍晚时分,找到了那个几乎被积雪完全掩埋的哨站遗迹。

幸运的是,他们在哨站的车库里,发现了一辆被遗弃的、履带式老旧雪地运输车!车辆外壳锈蚀严重,但关键部件似乎被前人用防水布和油脂精心保养过。更令人惊喜的是,车上的燃料居然还有大半箱!

“试试看能不能启动!”老猫眼睛放光,立刻和夜莺上前检查。

经过一番紧张的检修和尝试,在黄昏的最后一丝光线中,雪地运输车的引擎发出了一阵刺耳但有力的咳嗽声,然后……轰隆隆地运转了起来!车灯亮起,虽然昏暗,但在茫茫雪原上,却如同希望的火炬!

“太好了!”一鸣兴奋地差点跳起来。

他们将鲨鱼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车厢内相对平稳的地方,所有人挤了进去。雪地车虽然破旧,速度不快,噪音也不小,但在这种环境下,它意味着生存和速度!

接下来的行程顺利了许多。雪地车在月光下的雪原上行驶,虽然颠簸,但比徒步快了何止十倍。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夜的时间,就接近了目的地坐标所在区域。

那是一片靠近海岸线的、更加荒凉和崎岖的冻原地带,巨大的冰山和裸露的黑色岩石犬牙交错。根据坐标,“灯塔”研究所应该隐藏在某处冰崖之下或山腹之中。

他们关闭了引擎,将雪地车隐藏在一个冰隙中,开始徒步进行最后的搜索和确认。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夜莺的终端接收到了来自研究所方向的、极其微弱的、特定频率的定位信标信号——这是安德烈提供的验证方式之一。

顺着信号,他们在一处看起来毫无异常的、覆盖着厚厚冰层的岩壁前停下。老猫按照安德烈给出的方法,在岩壁几个特定位置敲击。片刻后,岩壁内部传来低沉的机械运转声,一大块覆盖着冰雪的岩石缓缓向内滑动,露出一个黝黑的、向下延伸的通道入口,里面透出微弱的人工灯光。

“灯塔”研究所,到了。

通道内干燥而寒冷,但比外面的极寒好了太多。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他们快速进入,身后的岩壁入口无声关闭,将暴风雪和危险暂时隔绝在外。

研究所内部空间比想象的要大,结构坚固,虽然设施陈旧,布满灰尘,但基本功能完好。电力供应来自深处的地热发电机,稳定而安静。最让夜莺和一鸣惊喜的是,在医疗区,他们找到了一台虽然型号古老、但保养状态相当不错的军用多功能医疗舱!

“快!把队长放进去!”夜莺几乎是扑了过去,启动设备。

鲨鱼被小心翼翼地放入医疗舱。淡蓝色的修复液注入,覆盖了他的身体。复杂的扫描和治疗程序开始运行。监测屏幕上,他原本危险的生命体征数值开始逐渐趋于平稳。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们找到了暂时的避风港,鲨鱼有救了。

但没人敢真正放松。这里依然是未知之地,他们与安德烈的合作刚刚开始,而“方舟”的阴影,依旧笼罩在头顶。

夜莺强打精神,开始按照约定,尝试连接安德烈提供的那个加密战术情报网络。一鸣和老猫则迅速检查了整个研究所的安全状况,设置警戒。Rose默默地帮忙整理带来的物资,然后独自走到一个远离众人的角落坐下,抱着膝盖,看着医疗舱方向闪烁的指示灯,眼神复杂难明。

在医疗舱修复液的包裹中,鲨鱼沉入了深度修复睡眠。这一次,没有噩梦,只有一片深沉的、疗愈的黑暗。

他知道,醒来之后,真正的战斗准备,才会开始。

而距离攻击“方舟”那看似不可能完成的目标,他们终于艰难地,迈出了实质性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