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甘岭的风裹着冰碴,像无数把钝刀,刮过王卫国的脸颊时,带着焦糊味与血腥气。他靠在半截焦黑的松树干后,手里的步枪早已空膛,弹夹扔在脚边的雪地里,金属外壳冻得发白,上面还留着他之前用刺刀刻的 “守” 字 —— 那是归队时,为了提醒自己守住阵地刻下的,现在却成了弹药告罄的见证。
空冥感知里,美军的第三次进攻正像潮水般涌来。五辆 m26 坦克卡在反坦克壕的缺口处,炮口对着志愿军的掩体疯狂射击,90mm 高爆弹炸起的雪雾高达十几米,把表面阵地的伪装网炸得粉碎;步兵群里,美军士兵举着 m1 加兰德步枪,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有的甚至扔掉枪,拔出刺刀,显然是想靠肉搏突破阵地;更远处的重机枪还在嘶吼,子弹像雨点一样打在松树干上,木屑和雪粒飞溅,擦得王卫国的棉服 “簌簌” 作响。
“卫国,子弹没了!” 李大勇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他手里的轻机枪枪管已经发烫,却依旧死死攥着枪托,“火箭筒也只剩最后一发,还卡壳了!” 他的棉服左肩被弹片划开,露出的皮肉冻得发紫,却依旧用身体挡住身后的伤员,“小虎他们在纪念点那边,也快撑不住了!”
王卫国转头望去,孙二牛的纪念点已是一片狼藉 —— 松枝被炮火炸断,钢盔滚落在雪地里,陈小虎正用身体护着那半截松枝,手里握着一把磨损严重的刺刀,面对三个美军士兵的围攻,却依旧不肯后退。“小虎!” 王卫国的心揪紧,空冥感知瞬间锁定那三个美军的位置:左侧一人举着刺刀刺向陈小虎的腰,右侧一人试图绕后,中间一人正准备用枪托砸他的头。
“小心左边!” 王卫国嘶吼着,弯腰抓起脚边的鹅卵石 —— 这是他早上特意准备的,用孙二牛的伪装网碎片缠在外面,增加重量和摩擦力,此刻石头上还沾着雪,冻得像铁块。他猛地将石头掷出去,精准砸中左侧美军的手腕,对方惨叫一声,刺刀 “哐当” 掉在雪地里。
陈小虎趁机转身,刺刀刺中中间美军的棉服,却被对方的钢盔带缠住,两人扭打在一起。王卫国冲过去时,右侧的美军正举着枪托往陈小虎头上砸,他来不及多想,扑过去将美军扑倒在地,两人在雪地里翻滚,冻硬的雪粒钻进衣领,刺得皮肤生疼。
美军的力气比王卫国大,很快就将他压在身下,手里的刺刀对准了他的胸口。王卫国的手指在雪地里乱摸,摸到一块半截的坦克履带碎片,他猛地抓起碎片,往美军的胳膊上划去 —— 鲜血瞬间涌出,美军惨叫着松开手,王卫国趁机翻身,捡起地上的刺刀,抵住他的喉咙:“别动!”
可美军突然从怀里掏出一颗手榴弹,拉开了引线。王卫国瞳孔一缩,空冥感知里 “看到” 引线燃烧的火花,他一把将美军推开,自己往旁边翻滚,手榴弹 “轰隆” 一声炸在雪地里,气浪将他掀飞,撞在松树干上,胸口的旧伤瞬间传来剧痛,一口腥甜涌上喉咙。
“班长!” 陈小虎跑过来,扶着王卫国站起来,他的刺刀已经断了半截,棉服上沾着血和雪,“纪念点…… 二牛班长的钢盔还在!俺没让美军拿走!”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钢盔,边缘的弹痕在雪光下格外清晰,正是孙二牛牺牲时戴的那顶。
王卫国接过钢盔,贴在胸口,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 这是二牛的念想,是无数牺牲战友的念想,他不能倒下。他摸了摸贴胸的牛皮笔记本(秦小凤送的),封面上的温度仿佛带着她的叮嘱,空冥感知重新展开,虽然因为体力透支有些模糊,却依旧能 “看到” 美军的进攻线路:主力从反坦克壕缺口冲来,侧翼有两个班的步兵,正试图绕到坑道应急出口。
“大勇,你带伤员守住坑道出口!” 王卫国的声音带着沙哑,却依旧坚定,“用石头砸,用机枪托打,绝不能让美军进去!小虎,你跟俺守纪念点,用二牛的钢盔当掩体,咱们跟他们拼了!”
“收到!” 李大勇扶着受伤的赵二,往坑道出口挪去,他把轻机枪倒过来,握着枪托,像握着一根铁棍,“俺就算把这机枪托打断,也不让美军靠近坑道!”
美军的进攻再次发起,这一次,他们没有用坦克掩护,而是集中步兵,像疯了一样往纪念点冲 —— 显然是发现志愿军弹药告罄,想靠人数优势突破。最前面的美军举着刺刀,嘶吼着扑过来,王卫国举起钢盔挡住,“当” 的一声脆响,刺刀刺在钢盔上,留下一道深痕。他趁机用膝盖顶向对方的小腹,美军踉跄着后退,陈小虎扑上去,用断了的刺刀刺中他的腿,他倒在雪地里,很快被后续的美军踩在脚下。
“石头!快扔石头!” 王卫国大喊,他弯腰抓起缠着伪装网的鹅卵石,对着冲在最前面的美军掷去。石头带着风声,砸中对方的肩膀,他惨叫着倒下,后面的美军却踩着他的身体继续冲。空冥感知里,王卫国 “看到” 右侧有个美军正举着枪,对准陈小虎的后背,他来不及提醒,只能扑过去将陈小虎推开,子弹擦着他的棉服飞过,打在雪地里,溅起一片冰碴。
“俺没事!” 陈小虎爬起来,捡起地上的石头,往那名美军的头上砸去,“班长,你别光顾着俺,自己也小心!” 他的脸上沾着雪和血,却依旧笑得坚定,像极了孙二牛生前的样子。
坑道出口方向突然传来李大勇的吼声:“卫国,美军想炸出口!俺们快顶不住了!” 王卫国转头望去,只见五个美军抱着炸药包,正往坑道出口冲,李大勇和几个伤员用机枪托、石头阻拦,却被美军的刺刀逼得连连后退,赵二的胳膊又添了新伤,鲜血顺着绷带往下淌。
“小虎,你守着纪念点!” 王卫国抓起两块石头,往坑道出口跑,“俺去帮大勇!” 他的空冥感知里,“看到” 最前面的美军已经把炸药包放在坑道出口旁,正准备拉引线。王卫国猛地将石头掷出去,砸中他的手腕,炸药包掉在雪地里,他冲过去,捡起炸药包,往美军群里扔 ——“轰隆” 一声,雪雾炸开,三个美军倒在雪地里,剩下的两个狼狈地往回跑。
李大勇趁机冲过来,用机枪托砸中一个美军的后背,他倒在雪地里,陈小虎也从纪念点跑过来,用断刺刀抵住他的脖子:“投降!不然俺杀了你!” 美军颤抖着举起手,眼里满是恐惧 —— 他们从未见过,弹药告罄的志愿军,还能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可战斗还没结束,山梁西侧的松林里,又冲出来十几个美军,为首的是个戴着上尉军衔的军官,手里握着 m1911 手枪,对着志愿军的方向射击。王卫国的空冥感知里 “看到” 他的手枪里只剩最后一发子弹,他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半截刺刀,往军官的方向冲去。
军官看到王卫国冲过来,举枪对准他,却发现子弹已经打光。他扔掉手枪,拔出刺刀,与王卫国对峙在雪地里。两人的棉服都沾着血和雪,冻硬的伤口在动作时传来剧痛,却都不肯后退 —— 王卫国的眼里,是对牺牲战友的告慰;军官的眼里,是对 “技术碾压” 的不甘。
“中国人,你们输了!” 军官嘶吼着,举着刺刀刺向王卫国的胸口。王卫国侧身躲开,用空冥感知预判他的下一步动作,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刺刀往旁边引,同时用自己的断刺刀,刺中他的大腿。军官惨叫着倒下,王卫国趁机将他按在雪地里,刺刀抵住他的喉咙:“是你们输了!”
剩下的美军看到军官被俘,瞬间乱了阵脚,有的转身逃跑,有的举着枪却不敢射击。李大勇和陈小虎趁机冲过去,用石头、机枪托、断刺刀,将剩下的美军逼退,有的甚至直接投降,跪在雪地里,浑身发抖。
战斗终于暂时停歇,表面阵地上一片狼藉 —— 反坦克壕里堆满了美军的尸体和武器,雪地里渗着暗红的血,很快就冻成冰壳;孙二牛的纪念点旁,松枝倒了一地,钢盔滚在雪地里,却依旧完好;坑道出口的掩体被炸毁了大半,李大勇的轻机枪托已经断了,陈小虎的刺刀彻底不能用了,赵二和其他伤员靠在雪地里,大口喘着气,却依旧笑着说 “俺们赢了”。
王卫国靠在松树干上,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他的棉服上沾着血和雪,胸口的旧伤传来阵阵剧痛,却依旧伸手捡起孙二牛的钢盔,重新插好松枝。他摸了摸贴胸的牛皮笔记本,封面没有受损,里面秦小凤写的字还清晰可见,空冥感知里,他 “看到” 秦小凤在后方医院里,正忙着给伤员换药,时不时往阵地的方向望,眼里满是担忧。
“班长,你看!” 陈小虎跑过来,手里攥着一把美军的子弹,“俺从俘虏身上搜的,虽然不多,够咱们撑一会儿了!” 他还拿着一个美军的水壶,里面装着水,“俺试过了,没毒,你喝点补充体力。”
王卫国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往下淌,却让他瞬间清醒。他看着眼前的战友们:李大勇的机枪托断了,却依旧扛在肩上;陈小虎的刺刀断了,却握着一块石头;赵二的胳膊流着血,却依旧笑着说 “还能打”;还有那些伤员,有的断了腿,有的伤了手,却都靠在掩体后,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
空冥感知里,他 “看到” 远处的美军阵地一片死寂,显然也需要休整;“看到” 友邻部队的增援正在往这边赶,虽然还很远,却带着希望;“看到” 孙二牛的笑脸仿佛出现在松枝旁,对着他们竖起大拇指,秦小凤的身影也仿佛出现在雪地里,对着他笑。
“兄弟们,” 王卫国站起来,举起孙二牛的钢盔,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俺们赢了!就算没了子弹,就算只有石头和断刺刀,俺们也能守住阵地!因为这是二牛的阵地,是无数牺牲战友的阵地,是咱们中国人的阵地!”
“守住阵地!保家卫国!” 战士们的呐喊声穿透风雪,在 597.9 高地上回荡,盖过了远处的炮声,盖过了寒风的呼啸,像一束永不熄灭的火,在零下六十六度的极寒里,照亮了胜利的道路。
王卫国把钢盔重新放在纪念点,又摸了摸怀里的笔记本和伪装网碎片,心里满是坚定。他知道,弹药告罄只是暂时的,美军的反扑还会继续,可只要他们还在,只要信念还在,只要还能拿起石头和刺刀,就没有守不住的阵地,没有打不赢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