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还扶着陈慕白的胳膊，两人脚步缓慢向前。血雾中的门越来越近，光点在空中漂浮，像被风吹散的灰烬。他能感觉到陈慕白的身体越来越沉，呼吸也变得断续。
就在距离门还有三步的时候，陈慕白猛地跪了下去。
江临渊立刻蹲下，伸手撑住他的肩膀。陈慕白的右腿已经完全晶体化，从膝盖往上爬到了大腿根部，皮肤表面发出细微的裂响，像是冰层在承受重压。他的脸色发青，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系统提示浮现：【毒素来自玄天宗秘法，需双生血脉净化】
江临渊没犹豫，抽出随身短刀划开手腕。血刚流出，他就用手掌按住陈慕白颈部侧面，让血顺着动脉往下流。他记得以前处理伤口时听过，血液流动最快的地方是颈侧，药效传得也快。
可血刚沾上皮肤，那些晶体突然动了一下。
像是活过来一样，沿着他手掌边缘迅速往上爬，瞬间覆盖了小臂。江临渊感到一阵刺痛，像是有无数细针扎进肉里。他猛地抽手，但已经晚了。晶体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倒写符文，和之前空间里的碎片一模一样。
“不对……”他咬牙后退半步。
陈慕白抬起头，看着他手臂上的变化，忽然笑了。笑声很轻，几乎被血雾的流动声盖过。
“当年罗叔也是这么救我的。”他说。
江临渊盯着他，“你说什么？”
“我六岁那年，掉进过一个阵眼。”陈慕白的声音低了下来，目光有些失焦，“那时候也有这种晶体，会吃人骨头。罗叔把我抱出来，用他的血试了一次。结果和你现在一样，血没起作用，反而让晶体长得更快。”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平静的弧度。
“最后是他把自己推进阵心，用镇龙印炸了整个地脉，才把那东西逼出来。他活下来了，但从此不能再动用灵力。”
江临渊没说话。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臂，晶体正在缓慢后退，像是被体内某种力量压制住了。他知道是青帝诀在起作用，但这不代表安全。刚才那一瞬的侵蚀速度太快，如果再慢一步，整条手臂都会废掉。
“你明知道会这样，还试？”陈慕白问。
“我不可能看着你死。”江临渊说。
“可这就是结局。”陈慕白慢慢抬起手，摸向胸口位置。那里贴着一块玉佩，外面裹着布条。他解开布条，取出一枚暗金色的印信——镇龙印。
江临渊伸手想拦，“你不能——”
陈慕白一把推开他。力气大得不像一个将死之人。他反手将镇龙印按在自己心口，另一只手抓住胸前并蒂莲胎记的位置，用力一扯。
皮肤没有破，但金光骤然爆发。
那光不是从外面照出来的，而是从他身体内部透出来的。光芒扫过四周，所有漂浮的符文碎片齐齐震颤，发出嗡鸣。血雾被推开一圈，露出短暂的空隙。
江临渊被掀翻在地。他抬头看见陈慕白整个人都在发光，晶体不再蔓延，反而开始碎裂、剥落。可他的身体也在变透明，像是要化成光粒消散。
“停下！”江临渊爬起来冲过去。
“来不及了。”陈慕白声音很稳，“这地方认守阵人血脉，但不会让人活着走出去。它要的是祭品，不是钥匙。”
他抬手，把那枚玉佩塞进江临渊手里。玉佩还带着体温，触感温润。
“拿着这个。”他说，“去查二十年前的事。查玄天宗大火那天，到底谁该死，谁不该活。”
江临渊攥紧玉佩，“你要我走，你自己呢？”
“我留下断后。”陈慕白笑了笑，“就像罗叔当年那样。你们往前走，我来挡路。”
光芒越来越强。他的身体开始分解，变成一粒粒细小的光点，向上飘散。江临渊伸手想去抓，却只碰到一片虚无。
最后一刻，陈慕白看了他一眼。
“小渊，活下去。”
光点彻底消散。
江临渊单膝跪在地上，左手紧紧握着玉佩，右手撑着地面。他低着头，额头抵在手臂上，肩背微微起伏。空气中残留的金光缓缓沉降，重新融入血雾。
那些漂浮的符文碎片静止了几秒，然后开始移动。它们不再围绕他们旋转，而是整齐地让开一条通道，直通前方那扇由血雾凝聚的门。
门依旧漆黑，看不见里面。
江临渊慢慢抬起头。他的右臂还有几处晶体残留，青帝诀的气息在经脉中流转，一点点将其逼出。每逼一次，骨头就传来一阵钝痛。
他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脚步有些不稳，但还是朝门走了过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门内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有人踩碎了枯叶。
江临渊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