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站在原地,门内那声轻响像是踩在耳膜上。他没动,右手还撑着地面,左手指节因握得太紧而发白。玉佩贴在掌心,温度比刚才高了些。
上官玥走到他身边,脚步很轻。她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放在他肩上。她的手很稳,不像在发抖。
江临渊吸了口气,慢慢站直身体。右臂的痛感还在,每一次呼吸都像有东西在骨头缝里来回刮。他闭上眼,试着运转青帝诀,灵力顺着经脉走了一圈,把残留的冷意压下去。
他睁开眼,看向手中的玉佩。表面有一层暗金色纹路,原本看不清,现在却微微发亮。那些线条开始移动,像是活的一样,绕着玉佩转了几圈后突然停住。
一道光从玉佩中间射出,在空中展开成一片虚影。
画面里是片废墟,焦黑的石柱倒在地上,天空灰蒙蒙的。两个人站在那里,一个穿灰色长袍,另一个披着黑袍。江临渊认出了那个灰袍人——罗天成。他比后来见到时年轻许多,背挺得笔直,怀里抱着两个襁褓。
黑袍人声音低沉:“你真要这么做?”
罗天成点头:“双生同现,天地逆乱。血契若合,万灵俱焚。必须分养,一隐于市,一藏于局。”
“可他们终究会相遇。”黑袍人说,“血脉相连,瞒不过天道。”
“那就让他们以为彼此是敌人。”罗天成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婴儿,“一个进宗门,一个入凡尘。等时机到了,自然有人唤醒契约。”
画面一闪,场景变成一间屋子。墙上挂着铜镜,桌上摆着三支红烛。一名妇人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孩子眉心有一点红光,一闪即逝。
江临渊猛地抬头。那是他。小时候的他。
系统提示在这时弹出:【检测到原始血契,解除需杀死另一位宿主】
字是红的,浮在空中,不散。
上官玥盯着那行字,眉头皱了起来。她忽然开口:“顾凌风是不是……另一个?”
江临渊摇头:“不是他。”
“你怎么知道?”她转头看他。
“他挡过太多次。”江临渊说,“周云鹤要杀我时,他故意放慢半步;玄天宗围攻我们那次,他本可以封死退路,但他没有。如果他是宿主,早就动手了。”
“可血咒需要两个血脉才能激活。”上官玥握紧剑胚,“你说他不是敌人,那真正的另一个是谁?”
“我不知道。”江临渊看着玉佩,“但罗叔把印信交给我,不是让我去杀谁,是让我查清楚。”
玉佩上的光渐渐暗下去,画面消失。四周的符文碎片静了几秒,然后缓缓让开,形成一条通道。那扇由血雾凝成的门依旧漆黑,看不出深浅。
江临渊把玉佩收进衣服内袋。它还在发热,贴着胸口的位置。
他往前走了一步。
上官玥跟上,脚步落在他右侧半步远的地方。两人并肩站着,离门还有三步距离。
“你要进去?”她问。
“必须进。”他说。
“如果门后面就是他呢?另一个你?”
江临渊没回答。他抬起手,指尖碰到门边的血雾。雾气像水一样分开,又在他收回手后合拢。
他想起高中那年冬天,他在结冰的河面上救一个小孩。冰层裂开的时候,他听见下面有声音,像是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当时他不知道那是幻觉还是别的什么,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现在也一样。
他回头看了眼上官玥。她站在那里,剑胚横在身前,眼神没闪。
“你怕吗?”他问。
“不怕。”她说,“但我怕你做错选择。”
江临渊点头。他知道她在说什么。如果真到了那一刻,他会不会下手?如果另一个自己站在对面,手里拿着刀,他能不能砍下去?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件事——他不能停。
他抬脚,跨过门槛。
门内的空间比外面宽,地面是暗红色的石头,缝隙里渗着类似液体的东西。空气很闷,带着铁锈味。前方有一条路,两边立着石柱,柱子上刻着和玉佩上一样的符文。
上官玥走进来,站在他身后半步。她没说话,但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节奏变了。
江临渊往前走。每一步落下,脚底都能感觉到震动,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动。走了十几步后,石柱之间的距离变窄,头顶的空间也开始下降。
通道变陡,向下倾斜。
越往深处,符文越亮。它们不是一直亮着,而是按某种顺序轮流闪烁,像是在传递信息。
江临渊停下脚步。他察觉到不对劲。
这些符文的方向反了。正常的阵纹是从外向内收敛,这里的却是从内向外扩散。这不是引灵阵,是泄阵——把某种东西往外推。
他伸手摸了下最近的石柱。指尖刚碰上去,符文突然爆亮。
整个通道震了一下。
地面裂开一道细缝,从他们脚下延伸出去,直通前方黑暗。裂缝里冒出红光,接着是一股热风。
江临渊立刻后退,把上官玥拉到身后。他抽出腰间的短刀,横在胸前。
裂缝中的光越来越强。有什么东西正在上升。
上官玥的剑胚发出一声轻鸣,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江临渊盯着裂缝,手没松。他知道这不会是普通的陷阱。这种布局,这种节奏,像是在等他们触发。
裂缝扩大到半尺宽时,一只手掌从里面伸了出来。
五指张开,按在石头边缘。
那人用力一撑,整个人爬了出来。
是个男人,穿着破旧的灰色道袍,脸上沾着灰。他跪在地上咳了几声,抬起头。
江临渊僵住了。
那张脸,和他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