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睁开眼的时候，脚下的地面正在震动。他躺在体育场边缘的草坪上，双手撑地才勉强坐起。身体像是被拆开又重新拼过，每根骨头都在发酸，呼吸时胸口像压着一块石头。
他低头看了眼背包，侧袋里的半截香不见了。他记得那香一直都在，哪怕在昆仑墟里也没丢过。现在它没了，连灰都没剩下。
系统界面浮现在眼前，只有一行血红色的警告闪了三下就消失了。没有任务提示，没有签到倒计时，什么都没有。他咬牙站起来，立刻感觉到地脉不对劲——灵气乱流，像是有东西在地下撕扯封印。
前方传来一声闷响。
他抬头看去，体育场中央的地面裂开了。裂缝呈环形扩散，像蛛网一样蔓延到看台底部。一股暗紫色的雾气从缝隙中喷出，带着腐臭味，碰到空气后发出“嗤嗤”的声响。
陈慕白站在裂缝五米外，双手快速结印。他的指尖亮起雷光，一道弧形电蛇劈向魔气，炸出一团紫黑烟尘。可还没等他收势，一股反冲力撞上胸口，他整个人被掀飞出去，落地时滑行了两步，嘴角渗出血丝。
江临渊冲过去扶住他肩膀。陈慕白抬手推开，自己站稳，声音低沉：“这不是普通的破封，是有人引出来的。”
话音未落，裂缝深处涌出更多魔气。那些雾气开始凝聚，形成一个人影轮廓。那身影扭曲变形，四肢拉长，脊背拱起，最后化作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它的皮肤泛着青灰，双目赤红，腹部位置有一圈血色符文，正一明一灭地跳动。
江临渊立刻掐诀，掌心涌出绿色灵流。藤蔓从地面钻出，缠绕成牢笼形状，朝魔物罩去。可刚靠近三米，那些藤蔓就被魔气腐蚀，转眼化成灰烬飘散。
他后退半步，喉咙发紧。
这东西不怕木系术法，反而像是被激怒了。
上官玥从另一侧冲上来，手中玄铁剑胚横斩而出。剑气划破空气，直击魔物脖颈。可那道剑气刚碰到魔气层，就像被吞掉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落地不稳，右肩一颤，血从袖口渗出来。她没管伤口，盯着魔物腹部，眉头微皱。剑胚在她手中轻轻震颤，越靠近那个血色符文，震感越强。
她低声说：“它里面有东西。”
江临渊听见了，但来不及回应。魔物突然仰头嘶吼，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的，而是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像是很多人在耳边哭喊。他耳朵嗡的一声，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血色棺材、燃烧的火海、婴儿的啼哭。
他甩了下头，把这些画面赶走。
陈慕白再次结印，这次他在空中画出一道残缺的符纹。雷光凝聚，形成一张半透明的网，压向裂缝上方。魔气升腾的速度慢了下来，但那张雷网也在迅速崩解，边缘不断碎裂。
“只能撑十息。”陈慕白说，“你得想办法打断它。”
江临渊点头，正要行动，裂缝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你们……封不住它……”
那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钻进脑子里。他听出来了。
是周云鹤。
他猛地看向裂缝中心。魔气翻滚中，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被裹挟其中。那不是实体，是残魂，正随着魔气起伏而扭曲。
周云鹤的意识还留着，但他控制不了自己。他是被拖进来的，成了这东西破封的钥匙。
江临渊盯着那团魔气，忽然明白过来。这不是普通的邪物，它是血咒的余烬，是当年被献祭者怨念凝聚而成的东西。它和昆仑墟里的暗影同源，只是形态不同。
它怕的不是雷，不是火，也不是金刃。
它怕的是生命之力。
他闭眼，调动体内残存的灵力。青帝诀运转，掌心再次涌出绿光。这一次他没急着攻击，而是将灵力注入地面。草皮开始变色，嫩芽从裂缝边缘钻出，迅速生长，形成一圈绿色屏障。
魔物发出一声低吼，动作迟缓了一瞬。
有效。
江临渊立刻加大输出。藤蔓再次升起，这次不是攻击，而是封锁。它们沿着地面蔓延，将裂缝边缘全部覆盖，阻止魔气继续外泄。
可就在他分神的瞬间，魔物猛然抬手，一爪拍向地面。冲击波炸开，藤蔓断裂，绿色屏障瞬间崩塌。
他胸口一闷，喉头一甜，差点跪下去。
上官玥冲上前，剑胚横挡在他面前。魔物第二击落下，她硬生生接住，双脚在地面划出两道深痕。她咬牙撑住，左手按住右肩伤口，鲜血顺着指缝流下。
“你还撑得住吗？”她问。
江临渊抹掉嘴角的血：“还能打。”
陈慕白那边雷网已经碎了大半，他单膝跪地，仍在强行维持最后一角。他抬头喊：“再这样下去，整个校区都会被污染！必须找到核心！”
上官玥盯着魔物腹部，忽然抬手，将剑胚竖立胸前。她闭眼，指尖轻触剑柄，口中默念一段口诀。剑胚震颤加剧，发出一声清鸣。
她睁眼：“它在动。魔核不在固定位置，但它每次移动，都会经过腹部那个符文区域。那里是弱点。”
江临渊立刻反应过来：“你制造破绽，我来打。”
她点头，深吸一口气，忽然跃起。剑胚高举，全身灵力灌注其中。她不是劈砍，而是刺击，目标直指魔物胸口。
魔物抬臂格挡，她早有预判，在空中扭身变向，剑锋擦着它手臂划过，直逼腹部。
就在剑尖即将触及血色符文的刹那，魔物腹部的符文突然一闪，一股吸力传来。剑气被吞了进去，她整个人也被拉得前倾。
江临渊抓住机会，猛冲上去。他右手掐诀，掌心凝聚出一道浓缩的青色灵流。这不是普通的木系攻击，而是以自身精血为引，强行催动的青帝诀终极形态。
他一掌拍向魔物腹部。
灵流轰入符文中心。
魔物发出一声尖啸，整个身体剧烈抽搐。那圈血色符文开始龟裂，黑雾从裂缝中溢出。它抬起巨爪，狠狠砸向江临渊。
他躲不开。
千钧一发之际，上官玥扑过来，将他撞开。那一爪擦着她后背扫过，衣服撕裂，皮肉翻开，鲜血喷出。
她摔倒在地，剑胚脱手。
江临渊爬过去扶她，她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抬手，想把剑胚召回来，可剑胚只是微微颤动，无法飞行。
陈慕白终于支撑不住，最后一道雷网彻底破碎。他跌坐在地，左臂上的皮肤已经变成青紫色，那是魔气入侵的征兆。
“我还能再撑一次。”他说，“但必须快。”
江临渊看着地上那把剑，又看向魔物腹部。符文虽然裂了，但还在跳动。它还没死。
他伸手摸向背包内袋，取出一枚种子。这是他在实验楼地下签到得到的异种灵植种子，一直没用。系统说它叫“噬灵藤”，能吞噬阴邪之气。
他不知道能不能成。
但现在没别的选择了。
他将种子按进掌心，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上面。种子迅速膨胀，根须刺破皮肤，缠上他的手臂。剧痛传来，但他没松手。
绿色藤蔓从他手臂蔓延而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粗壮，更密集。它们钻入地面，迅速包围魔物。
魔物挣扎，但藤蔓越来越多，层层缠绕，将它困在原地。
江临渊喘着气，看向陈慕白：“现在！”
陈慕白抬手，最后一道雷符从袖中滑出。他咬破手指，在符纸上划出一道血线。雷光骤然亮起，劈向魔物头顶。
雷光与藤蔓同时爆发。
魔物发出最后一声嘶吼，腹部符文彻底碎裂。一团黑色的球体从它体内被逼出，悬浮在空中。
那是魔核。
上官玥挣扎着站起来，伸手去够剑胚。剑胚缓缓飞回她手中，剑尖指向魔核。
江临渊盯着那团黑球，忽然听见周云鹤的声音又响起来。
“别……让它……完全释放……”
声音比刚才更清晰，带着一丝求救的意味。
他愣了一下。
这残魂，还没彻底被吞噬。
他看向上官玥：“你能封它吗？”
她点头，但脸色苍白得吓人。她举起剑胚，准备引动剑阵。
就在这时，魔核突然震动。
一道细小的裂缝出现在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