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站稳脚跟，目光死死盯住裂缝中翻涌的魔气。那股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像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回声。他握紧剑胚，掌心渗出一层薄汗。
空气忽然一震。
一道人影从蜃影镜中冲出，直扑玄阴子后背。那人影没有实体，通体泛着灰黑光晕，落地时发出一声低笑。江临渊一眼认出——是周云鹤。
玄阴子身体猛地一僵，双臂不受控制地抬起。他的左眼瞬间转为猩红，右眼却仍维持着原本的深灰。两人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一个沙哑阴冷，一个沉稳冷静。
“这具身体，归我了。”
“你不过是个残魂，也敢夺舍？”
他们开始争夺躯壳的控制权。玄阴子试图结印，手指刚动，就被另一股力量强行压下。周云鹤的残魂附在体内，像一根刺扎进经脉，顺着灵力游走，不断冲击识海。
江临渊没有贸然上前。他知道这种时候插手反而容易被反噬。他退了半步，将剑胚横在胸前，目光扫向魔核。
魔核悬浮在裂缝上方，表面浮现出血色符文。那些符文像是活的一样，在黑色球体上缓缓流动。每闪一次，周围空气就变得粘稠一分。
他抬手掐诀，青帝诀在掌心凝聚成锥形。破甲锥成型后，他没有犹豫，猛然掷出。这一击他用了七分力，目标直指魔核中央的符文交汇点。
破甲锥划过空中，发出尖锐的破风声。
就在即将命中时，玄阴子背后黑旗猛然展开。九幽旗自动护主，旗面翻卷如翼，将破甲锥挡下。撞击声响起，锥体偏移轨迹，钉入地面，碎石四溅。
江临渊眼神一沉。
他刚要再起攻势，魔核突然剧烈震颤。血色符文亮到极致，紧接着喷出一股黑雾。那雾气带着腥臭味，扩散极快。
他迅速结藤为盾，几根粗壮的青藤缠住断裂的旗杆，挡在身前。黑雾撞上藤蔓，发出滋滋声响，藤条边缘迅速发黑萎缩。
仍有几缕黑气绕过屏障，擦过他的脖颈。
皮肤接触的瞬间，一阵刺痛传来。他伸手一抹，指尖沾上一丝暗红。不是血，是某种粘稠的液体。那痕迹留在脖子上，慢慢渗入皮下，形成一道细长的血纹。
系统界面无声浮现。
【检测到噬心咒，需在三章内解除】
字迹一闪而没。
江临渊呼吸一顿。他低头看自己的手，那道血纹正在缓慢蔓延，沿着血管往心脏方向爬。他立刻运转青帝守心诀，试图压制侵蚀速度。
另一边，玄阴子与周云鹤的争夺进入白热化。
玄阴子单膝跪地，一只手撑住地面，另一只手死死按住额头。他的脸扭曲变形，五官像是被无形的手拉扯。周云鹤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你以为你能挡住我？我在昆仑墟就该是主角！江临渊凭什么踩在我头上？”
“你早就输了。”玄阴子咬牙挤出几个字，“一个连肉身都保不住的废物，还想掌控别人的身体？”
“我不需要肉身。”周云鹤冷笑，“我只要能操控这具躯体三息时间，就能让魔核彻底激活。到时候，整个高校都会成为祭品。”
话音落下，玄阴子身体猛然一挺。他的双眼完全转为猩红，动作变得僵硬却不迟缓。他缓缓站起，抬起右手，掌心对准魔核。
一道血光从他指尖射出，连接魔核表面的符文。
魔核震动加剧，血色纹路开始旋转，形成一个漩涡状图案。裂缝深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江临渊意识到不对。他不能再等。
他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同时调动洞府中的残留阵力。寒冰阵虽远在实验楼地下，但还能感应到一丝联系。他尝试引动极寒之力，哪怕只能拖延一秒也好。
可就在他准备动手时，战场空间忽然扭曲。
蜃影镜失去控制，光芒乱闪。四周景象出现重影，地面、裂缝、魔核全都分裂成多个影像。他站在原地，分不清哪一个是真实的位置。
这是蜃影术失控的表现。玄阴子无法主导法器，周云鹤又强行操控，导致术法反噬。
江临渊闭上眼，放弃视觉判断。他转而感知灵气流动。真实的魔核会吸收周围灵力，产生微弱的吸力场。他静心感受，终于锁定那个唯一的波动点。
他睁开眼，不再理会幻象，直接朝正前方冲去。
与此同时，玄阴子——或者说周云鹤操控下的身体——完成了最后一步。血光注入魔核，漩涡符文达到极限，猛然爆开一圈红光。
毒雾再次喷发，比之前更浓更急。
江临渊来不及躲避，只能将青藤缠在手臂上，护住头脸。黑雾扑来，打在藤条上，发出腐蚀的响声。他的左臂外侧被擦到，衣服瞬间焦黑，皮肤火辣作痛。
但他还是冲到了位置。
他抬手打出一道灵力，引动地下寒气。极寒之力自下而上爆发，冻住魔核底部的气流，让它短暂停滞。
这一停，只有两息。
足够了。
他从背包侧袋摸出一枚种子。这是昨天在图书馆签到得到的，系统标注为“断梦籽”，据说能干扰神识连接。
他将种子捏碎，洒向魔核。
粉末在空中散开，遇风即燃，化作一片淡灰色烟尘。烟尘接触到魔核表面的血符，立刻引发震荡。那些符文闪烁不定，连接玄阴子的血光也开始断裂。
“不！”周云鹤怒吼。
玄阴子趁机反击。他猛然抬头，眼中红光退去，恢复清明。他双手交叉于胸前，强行切断体内灵力传输，阻止周云鹤继续借用身体。
两人再度陷入僵持。
江临渊喘了口气，靠在断裂的旗杆上。他的脖颈血纹已经爬到锁骨位置，触感冰冷。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
他看向玄阴子。对方还在挣扎，身体不停抽搐。蜃影镜掉在地上，镜面裂开一道缝，七彩光从中溢出，像是要破裂。
他本可以现在就动手，趁他们虚弱时一举歼灭。但他不能确定这样做会不会让魔核彻底失控。一旦爆炸，整个体育场都会塌陷，下面的学生宿舍区也将遭殃。
他必须等。
等一个能同时解决魔核和残魂的机会。
远处传来警报声。应该是安保系统检测到了异常能量波动。但没人敢靠近。老吴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重复着疏散指令。
江临渊没动。他知道这场战斗不会有人能插手。
他盯着魔核，发现血符的旋转速度慢了下来。刚才断梦籽的影响还在持续。或许再有一次干扰，就能让符文崩解。
他伸手探进背包，翻找剩下的签到物品。还有三枚种子，一张残符，一块不起眼的石头。石头是上周在食堂门口签到时得到的，系统提示“可镇邪祟”，但一直没用上。
他把石头握在手里，感受其中传来的微弱震动。
这时，玄阴子突然抬起头。他的眼睛一只灰，一只红，嘴角咧开，露出两个不同的表情。
“江临渊。”两人同时开口，声音交错，“你以为你在阻止灾难？其实你才是开启它的钥匙。”
江临渊没说话。
“你每使用一次签到，都在削弱地脉封印。”周云鹤的声音说，“十大洞天不是奖励，是解封仪式的十个环节。你早就成了帮凶。”
“别听他胡说。”玄阴子挣动身体，“他在骗你，想让你停下。”
“是不是骗你，你自己心里清楚。”周云鹤冷笑，“那天在昆仑墟，天道碑最后一行名字是谁刻上去的？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因为你本就是承劫者，天生适合承载魔源。”
江临渊手指收紧，掌心的石头硌得生疼。
他想起顾凌风消散前的眼神，想起陈慕白咳血时说的话，想起上官玥昏迷前那一句“你在”。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那道血纹已经越过锁骨，正往胸口蔓延。
他把石头举到眼前。它表面粗糙，颜色发暗，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就在这一刻，它突然变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