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心已经全是汗，镇邪石贴在胸口，震动越来越强。他能感觉到那股压迫感在减缓，噬心咒的侵蚀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血纹还在往胸口爬，但速度慢了。
他抬头看魔核。断梦籽的灰烟还没散尽，符文旋转得断断续续，像卡住的齿轮。玄阴子的身体还在抽搐，一只眼睛灰，一只眼睛红，周云鹤的残魂还没彻底掌控这具躯壳。
就是现在。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双掌合拢，青帝诀从丹田冲上手臂。地面开始震，泥土裂开，一根根青藤从地下钻出，粗如手臂，表面带着细密的纹路。
这些藤蔓不是普通的植物，是他用系统签到得来的灵种培育出来的，能吸收灵气，也能缠住敌人。他控制着它们绕过爆炸后的焦土，避开地上残留的黑雾，慢慢围向魔核。
其中一根最细的藤条被他重点催动。它比其他的更坚韧，颜色偏深，顶端还带着一点暗红——那是他刚才用精血喂过的痕迹。
藤尖缓缓靠近魔核表面的裂缝。
就在触碰到的那一瞬，魔核猛地一颤。周云鹤的残魂发出一声尖啸，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江临渊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但他没躲，反而加大灵力输出。
青藤硬生生挤进裂缝，像一把刀插进肉里。他用力一扯，整条藤蔓绷得笔直。
半截残魂被拉了出来。
它浮在空中，形状扭曲，脸上是痛苦和愤怒交织的表情。它想缩回去，但藤条死死钩住它的肩膀。江临渊额头冒汗，手臂发抖，他知道撑不了多久。
“上官玥！”他吼了一声。
上官玥立刻反应过来。她右手握紧剑胚，左脚往前踏了一步。右肩的伤口还在流血，血顺着胳膊往下滴，但她没管。
她盯着魔核表面。就在残魂被扯出的瞬间，一道刻痕浮现出来，位置正好在腹部中央，像是被人用钝器一点点凿出来的。那纹路很旧，边缘模糊，但能看出是个阵法结构。
她认得这个纹路。
不是完整的阵图，只是其中一小段。可那种线条走向，那种节点分布，和她父母留下的炼器笔记最后一页画的东西太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魔核上出现，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提起剑胚，全身灵力灌注指尖。
剑尖划破空气，直刺刻痕中心。
没有轰鸣，没有闪光。那一瞬间，周围安静了一秒。
然后魔核内部传来碎裂声，像是玻璃被重物砸中。黑色球体表面裂开无数细纹，血色符文开始崩解，一块块脱落，化作飞灰。
江临渊迅速挥手，其余青藤卷成盾牌，把他和上官玥护在后面。
下一秒，魔核炸了。
冲击波横扫而出，地面直接掀开一层。碎石飞溅，草皮翻起，远处的篮球架被掀倒。紫黑色的魔气四散喷涌，碰到路灯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江临渊背靠着藤盾，感觉胸口像被锤子砸了一下。他咳了一声，嘴角渗出血丝。身后的上官玥也踉跄了一下，靠在他背上才没倒下。
那股能量持续了几息就消散了。
烟尘中，魔核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凹坑，边缘焦黑，底下露出更深的裂缝。裂缝不宽，但很深，里面透出一丝冷光，像是某种金属反光。
周云鹤的残魂已经被卷了进去。
它半个身子陷在裂缝里，形体正在瓦解。它回头看着江临渊，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笑。
“你们以为这样就……”
话没说完，裂缝突然闭合，把它彻底吞了进去。最后一丝气息消失前，江临渊好像听到一句低语：“校长室……还没完。”
他站在原地，没动。
手里的镇邪石开始发烫，接着出现裂纹。几道细缝蔓延开来，石头从中间裂成两半，最后化作粉末，从他指间漏下，被风吹散。
他低头看了看空荡的手心，又看向那个新出现的裂缝。那里已经不再发光，但空气中有种奇怪的波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还在运转。
上官玥扶着剑胚站稳，脸色苍白。她右肩的血把衣服浸湿了一大片，走路时脚步有点晃。她走到江临渊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它说的校长室……是指什么？”
江临渊没回答。
他记得老吴提过，校长室下面有片废弃的配电房，从来不让外人进。他也记得秦无涯有次上课时说过一句话：“有些阵法，必须用活人当引子才能启动。”
那时候他没在意。
现在他觉得不对。
他转头看上官玥，“你还能走吗？”
她点点头，“没事，撑得住。”
江临渊伸手扶她，两人慢慢往裂缝边靠近。他蹲下身，用手探了探边缘的温度。泥土冰凉，但底下传来的热流却很异常。
他正要说话，忽然胸口一阵剧痛。
那道血纹已经越过锁骨，爬到了心口位置。痛感不像之前那样缓慢侵蚀，而是突然爆发，像有东西在里面搅动。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手撑住地面才没倒下。
上官玥立刻扶住他，“怎么了？”
江临渊喘着气，“噬心咒……还没解。”
他抬起左手，发现掌心的纹路已经开始发黑。青帝诀的灵力运转变得滞涩，每次调动都像在拉扯受伤的筋脉。
他咬牙站起来，看向四周。
体育场外还在响警报，红光一闪一闪。远处有学生探头张望，但没人敢靠近。老吴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重复着疏散指令。
他们还在原地。
战斗结束了，可事情没完。
江临渊盯着裂缝闭合的地方，呼吸沉重。
他知道刚才那一击打碎了魔核，也撕出了残魂，但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结束了。周云鹤最后那句话，还有那个通往地下的裂缝，都不像是终点。
上官玥握紧剑胚，站在他旁边。
她的目光落在裂缝边缘，忽然皱眉。
“等等。”她弯腰，从焦土里捡起一块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黑色，表面有一圈极细的纹路。她拿起来对着光看，那纹路像是被人刻意刻上去的，排列方式很熟悉。
她忽然想起什么。
“这个图案……我在父母的炼器箱底部见过。”
江临渊转头看她。
她捏着碎片，声音压低，“不是随便画的。这是一种标记，用来追踪材料流向的。我父亲说过，只有家族核心成员才知道怎么解读。”
江临渊沉默几秒，开口：“所以有人把这种东西放进魔核里？”
“不止是放进去。”上官玥摇头，“这是嵌在结构里的。它不是后来加的，是魔核形成时就有的。”
两人对视一眼。
答案很明显。
这件事背后有人动手脚。而且动手的人，很可能知道炼器世家的秘密。
江临渊站起身，胸口的痛感还在，但他没再跪下。他看了眼背包侧袋，那里空了，香早就没了。他把手伸进去，摸出一枚种子。
这是昨天在实验楼地下签到得到的，系统标注为“缚魂籽”，用途不明。
他没扔，也没收，只是握在手里。
上官玥把碎片小心收进衣袋，右手仍撑着剑胚。
他们谁都没动。
风从裂缝上方吹过，带起一点灰烬。远处广播还在响，老吴的声音有点哑。
江临渊忽然说：“明天我去校长室看看。”
上官玥点头，“我跟你一起。”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裂缝边上，泥土微微松动，一颗不起眼的小芽从焦土里钻了出来，颜色发青，茎秆细弱，却直直向上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