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指尖还在焦土上抽动。血滴落在那株小芽旁,泥土微微下陷,青色茎秆轻轻晃了一下。
他撑着剑胚残片,一点点把身体往上提。膝盖压进地面,肩膀发抖,但他没倒下去。系统界面还浮在眼前,青光屏障像一层看不见的墙,将紫色魔气挡在外面。那股往胸口钻的痛感没有再加剧,只是沉着,压得呼吸不畅。
秦无涯被锁链按在水泥板上,陈慕白的手还扣着他肩胛。可江临渊的目光死死盯着对方左袖——刚才系统提示出现时,那块布料鼓了一下,像是里面有东西在跳。
“玄玉波动……”他低声念出这几个字,喉咙干涩。
话音刚落,秦无涯猛地抬头,脸色变了。
“你说什么?”
江临渊没回答。他看着那截衣袖,又看向空中还未完全消散的光幕。这防御不是他触发的,是系统自己启动的。而系统从不会无缘无故行动。
他想起实验楼地下签到时得到的那些东西。缚魂籽、镇邪石、还有背包里那枚从未用过的玉简碎片。它们都标注过“特殊用途”。现在看来,这些东西之间一定有联系。
“你藏了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
秦无涯闭了嘴,眼神闪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划破空气。
上官玥冲进了战场。她右肩包扎的布条渗着血,手里紧握一柄黑铁长剑。那是玄铁剑胚,刚刚才完成初步修复。她一句话没说,抬手就将剑胚掷向半空。
剑身旋转,掠过秦无涯头顶。
下一瞬,剑面泛起波纹,一道光影投射而出。
画面中是个年轻道士,穿着旧式道袍,站在一座石台前。他双手结印,掌心托着一枚血符。符箓纹路扭曲如蛇,与周云鹤使用的血咒一模一样。
那人正是秦无涯。
江临渊瞳孔一缩。
影像继续播放。年轻的秦无涯将血符按进一个少年胸口。那少年面容模糊,但身形瘦弱,穿着校服。紧接着画面一闪,变成一片火海,炼器炉倒塌,父母双亡的惨剧在眼前重演。
那是上官玥的记忆。
她脸色煞白,却站得笔直。她早就知道这把剑会记录炼器师的情绪和执念,但她没想到,它还能映出施术者的过往。
“是你。”她盯着秦无涯,声音冷得像冰,“你教他们用血咒,还亲手种下引子。”
秦无涯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挤出一句:“你不明白……”
“我明白得很。”上官玥一把接住落下的剑胚,指节发白,“你利用周云鹤,也利用我父母的死,为你的养魂地提供养分。你以为没人发现?”
空气中静了一瞬。
陈慕白的锁链收紧,电光沿着金属蔓延。秦无涯闷哼一声,额头冒出冷汗。
江临渊趁机动了。
他咬破舌尖,强行唤醒一丝灵力,右手伸进背包,摸出噬灵珠。这颗珠子原本是用来吸收战斗余波的,现在他打算试试别的用法。
他把珠子贴在胸口,靠近那层青光屏障的边缘。
逸散的紫色魔气立刻有了反应。一股细流顺着珠体表面的纹路爬了进去。噬灵珠微微震颤,中心泛起幽紫光晕。
系统提示弹出:【噬灵珠吸收异常能量中,建议控制摄入量,避免反噬】
江临渊没松手。他知道危险,但他更清楚,这些魔气如果能被储存下来,或许能成为日后破解血咒的关键。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珠子。裂纹比之前多了几道,像是随时会碎。
“你还想拿它做什么?”秦无涯忽然冷笑,“你以为你能掌控这种力量?那是《玄魔典》的核心,不是你能碰的东西。”
“我不碰,也会有人碰。”江临渊抬头,“你碰了,周云鹤碰了,现在它找上了我。区别是,我不会让它再害人。”
秦无涯盯着他,眼神复杂。
远处广播还在响,风卷着灰烬从裂缝上方掠过。那株小芽又长高了一点,嫩黄的芯微微展开。
江临渊感觉到胸口的压力稍微轻了些。噬心咒没有再蔓延,系统屏障依然稳定。他开始思考下一步。
玄玉波动来自秦无涯的袖子,而系统认出了这个信号。说明他身上带的东西,和自己签到所得的玉简碎片属于同源。那天在实验楼地下,签到奖励是一枚“玄玉残片”,系统备注“可激活古阵”。
难道说,秦无涯手里也有同样的东西?
他正想着,秦无涯突然挣扎了一下。锁链发出脆响,电光闪烁,逼得他重新伏低。
“别白费力气。”陈慕白冷冷道,“你已经被制住了。”
“我不是为了逃。”秦无涯喘着气,目光却落在江临渊身上,“我是提醒你——玄玉不是防御工具,它是钥匙。你用它挡住魔气,等于在唤醒封印。”
“封印什么?”
“昆仑墟的试炼规则。”他嘴角扯了一下,“你以为系统是帮你?它是在筛选能承受劫难的人。你每挡一次,劫就积一分。等到第十次,就是化劫之日。”
江临渊心头一震。
他还想问,系统界面忽然跳动。
新的提示浮现:【检测到高危物品共鸣,来源:秦无涯左袖内侧】
几乎同时,秦无涯的衣袖裂开一道口子。一块指甲大小的晶石露了出来。颜色乳白,边缘泛青,表面刻着细密纹路。
江临渊一眼认出——和他背包里的玄玉残片,完全一样。
“原来如此。”他低声说,“你也在收集。”
秦无涯没否认。他只是看着那块晶石,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比你早二十年开始。”他说,“可我失败了。不是因为不够强,是因为我不够‘纯粹’。系统需要的是不受污染的容器,而我……早就沾了血。”
江临渊没说话。他慢慢把手伸向背包,准备取出自己的那块残片。
就在他手指触到玉片的瞬间,秦无涯忽然抬头,声音压得很低:“别拿出来。一旦两块玄玉共鸣,这里的封印会松动。裂缝会扩大,不止是体育场,整个学校都会塌陷。”
陈慕白皱眉,“你怕了?”
“我不是怕。”秦无涯盯着江临渊,“我是告诉你代价。你想救上官玥,想查清真相,可以。但别用这种方式。玄玉化劫,不是你能承担的结果。”
江临渊停住了动作。
他看着那块露出的晶石,又看向自己背包。他知道秦无涯的话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忽视。
他收回手,转而将噬灵珠收好。珠内魔气仍在缓缓流动,像一颗被封住的心脏。
上官玥走到他身边,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江临渊看了眼系统界面。青光屏障依旧稳定,但提示栏多了一行小字:【防御持续时间受限,预计维持至能量耗尽】
他估算了一下,最多还能撑十分钟。
“先稳住这里。”他说,“等屏障消失前,我们必须弄清两件事——他为什么会有玄玉,以及,血咒到底是谁最先发动的。”
上官玥点头。她握紧剑胚,剑身微颤,似乎还想再放出一段记忆。
秦无涯闭上眼,不再说话。
陈慕白盯着三人,锁链仍缠在对方手腕上。他知道这场对峙还没结束,反而才刚开始。
江临渊坐了下来,盘膝靠在断裂的旗杆上。左手按住噬灵珠,右手扶着剑胚残片。他感觉体力在一点点流失,但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系统第一次主动防御,玄玉第一次产生共鸣,剑胚第一次映出真相。
所有线索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这不是单纯的追杀或夺宝,而是一场早已设定好的试炼。
而他,正在一步步走进核心。
远处,裂缝边缘的小芽轻轻晃动。一片新叶缓缓展开,边缘带着淡淡的玉色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