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撑着地面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那股从心口炸开的痛感比之前更猛，像是有东西在血管里往上爬。他喉咙发紧，呼吸变得短促，额头抵着焦土，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
血纹已经盖住了半边胸口，边缘还在缓慢延伸。他想调动青帝诀，灵力刚到丹田就卡住，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他咬住后槽牙，右手往背包侧袋摸去，指尖触到那枚种子——缚魂籽还在。
他没松手。
远处广播里的声音还在重复疏散指令，风卷着灰烬从裂缝上方掠过。他听见脚步声靠近，很轻，但节奏稳定。
“你撑不了多久。”
声音从侧面传来。江临渊抬眼，看见秦无涯站在三步外。他穿着平日那件灰色长衫，手里拿着一个细颈瓶，瓶身泛着红光，像是里面装了流动的血。
江临渊没动，也没说话。他认得那个瓶子。上个月在实验楼签到时，系统提示里提过“魔魂瓶”，属于高危禁器，能抽取修士神识。当时他以为只是资料记录，没想到会亲眼见到。
“把身体交给我。”秦无涯往前半步，“我能压制噬心咒，但必须由我主导。”
江临渊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慢慢抬头，盯着对方的眼睛，“你说过，养魂地不能靠活人献祭。”
秦无涯嘴角微动，“那是以前。你现在的情况不同，再拖下去，神魂会先于肉身崩溃。”
江临渊想笑，可肌肉僵住，只扯出一个难看的表情。他记得这人教他辨认灵植时说过的话：“根要稳，心要静，修仙不是抢命。”现在倒好，他自己先动了抢命的念头。
他右手收紧，掌心被种子边缘硌得生疼。这点痛让他脑子清醒了一瞬。
“我不信你。”
话音落下的同时，秦无涯抬起了左手。魔魂瓶的红光骤然变亮，瓶口对准江临渊的方向。江临渊立刻感到体内一阵撕扯，仿佛有钩子勾住了心脏，要往外拽。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膝盖砸进泥土。血纹猛地一跳，顺着锁骨往脖颈蔓延。他张嘴想运功，却发不出声。
秦无涯走近一步，“别挣扎了。你签到的那些资源，我都知道。你靠系统走得太快，根基不稳。现在噬心咒发作，就是代价。”
江临渊低头看着地面。焦土里那颗小芽还在，青色的茎秆微微晃动。他忽然想起昨天在实验楼地下签到时，系统弹出的提示：【今日签到奖励：缚魂籽，特殊用途，请谨慎使用】。
他一直没搞懂“特殊用途”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他不想交出身体，哪怕一秒都不行。
就在他准备拼着最后一口气催动种子时，一道银光从斜侧飞出，直击秦无涯手腕。
“啪！”
锁链缠上手臂，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秦无涯被迫收回魔魂瓶，后退半步。
陈慕白从断裂的旗杆后走出。他身上还穿着安保处的制服外套，袖口撕裂了一道，手里握着另一端锁链，链身泛着淡蓝电光。
“你还不死心？”
秦无涯站定，没有挣脱，也没有攻击。他看了看陈慕白，又看向江临渊，“我只是在救他。”
“你救的是你的养魂地。”陈慕白声音低，“他体内的噬心咒，是你《玄魔典》里炼出来的吧？”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江临渊趴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噬心咒的痛感这么熟悉——每次秦无涯给他讲解灵植经络图时，都会用一种特殊的频率敲击桌面。那种震动，和现在心口的跳动完全一致。
原来早就埋了引子。
他想撑起来，手臂一软，又摔进灰土。右手还攥着种子，指节发白。
秦无涯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下，“你不该怀疑我。这些年来，我教你的每一招，都是真的。我没有害过你一次。”
“可你现在想夺舍。”江临渊开口，声音沙哑。
“这不是夺舍。”秦无涯摇头，“是共修。我可以帮你活下去，只要你愿意放手。”
“放手？”江临渊喘了口气，“放什么手？放我自己？”
他话没说完，秦无涯突然抬手一震。魔魂瓶剧烈晃动，瓶塞崩飞。
轰！
紫色魔气喷涌而出，像一条蛇直扑江临渊面门。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反应。
陈慕白甩链去挡，可魔气中途分叉，绕过锁链继续前冲。
就在它即将触碰到江临渊皮肤的瞬间，一道青光从他胸前炸开。
一本古籍模样的虚影浮现在空中，书页自动翻开。青色光幕展开，形成半圆屏障，将魔气逼退至三米外。
系统界面浮现一行字：【检测到魔气入侵，启动紧急防御】
警报声响起，尖锐而急促。
江临渊愣住。他从未见过系统主动出手。平时签到、领取奖励，都得他自己点选。这一次却是自动触发。
秦无涯盯着那本虚影，眼神变了。他低声说：“天道签到……原来是真的。”
陈慕白趁机上前，锁链缠紧对方手腕，另一只手按住其肩胛，“别动。你再靠近他一步，我就用电刑锁穿你神庭穴。”
秦无涯没反抗。他只是看着江临渊，目光复杂。
“你以为系统是帮你的？”他忽然说，“它只是在筛选容器。你签到越多，绑定越深。等十大洞天拼合那天，你会成为昆仑墟的第一块祭品。”
江临渊没回应。他盯着自己掌心，发现血纹停止了蔓延，但颜色更深了，几乎发黑。青帝诀依旧运转困难，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破风箱。
他低头看了看那枚种子。表面出现了一道细裂纹。
系统警报还没停。
光幕外，紫色魔气盘旋不去，像被困住的野兽。它试图寻找缝隙，但青光稳定，没有松动。
陈慕白拽着秦无涯往后退了两步，把他按在一块残破的水泥板上。锁链通电，蓝光顺着金属蔓延，让对方无法调动灵力。
“你最好老实点。”他说。
秦无涯闭上眼，不再说话。
江临渊试着动了动手臂。痛感减轻了一些，但身体还是使不上力。他靠着剑胚残片撑起上半身，视线扫过裂缝边缘。
那颗小芽还在长。青色茎秆顶端裂开一点，露出嫩黄的芽芯。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从昨晚到现在，所有签到得到的东西，都在关键时刻出现了反应。图书馆的镇邪石碎了，实验楼的缚魂籽裂了，现在系统也主动防御了。
这些东西，是不是本来就连在一起？
他正想着，系统界面忽然跳动了一下。
新的提示浮现：【检测到玄玉波动，来源：秦无涯左袖内侧】
江临渊猛地抬头。
秦无涯仍闭着眼，但左袖轻微鼓动了一下，像是里面有东西在震。
他想说什么，可喉咙一紧，又咳出一口血。
血滴落在焦土上，正好落在那颗小芽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