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林清雪没有多看尸体一眼，祭出一艘飞舟，“此地不宜久留。”
洛九歌也不废话，手脚麻利地爬上飞舟。
飞舟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迅速消失在天际。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几道强横的神识扫过此地。
金乌宗的执法长老赶到了。
“是王腾！”一名长老看着地上的尸体，脸色铁青，“一击毙命，伤口带有剧毒，这是暗影楼的‘追魂刺’！”
“该死的老鼠，竟敢在我宗门腹地行凶！”另一名长老怒吼道。
“查！给我彻查！”
没有人怀疑那个消失的杂役木易。在一个真传弟子被暗杀的大事件面前，一个失踪的杂役就像尘埃一样微不足道。或许，那个杂役也被杀手顺手清理了，连尸体都被化尸水融了。
高空之上，飞舟穿云破雾。
洛九歌站在船尾，看着下方越来越小的金乌宗山门，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这一场戏，演完了。
接下来，该换个舞台了。
他转过身，看向站在船头的林清雪。风吹起她的长发，显得有些萧瑟。
“别这么紧张。”洛九歌走到她身旁，递过去一块玉简，“这是关于星宫的一些线索，算是我预付的定金。”
林清雪接过玉简，神识一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怎么会有这些？”
“我说过，我知道的比你多。”洛九歌看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那里是中州的核心，也是他征服这片大陆的起点。
“天衍圣地，希望别让我失望。”
飞舟在云层之上疾驰，将金乌宗的地界远远甩在身后。
中州大陆广袤无垠，比起偏安一隅的天南道域，这里的灵气浓郁程度至少高出三成，法则也更为稳固。这也是为何中州能诞生化神，甚至炼虚强者的原因。
飞舟甲板上，洛九歌盘膝而坐，手中把玩着几块矿石。
他在思考接下来的身份。
“木易”这个名字可以用，但人设得变一变。在金乌宗，他是贪生怕死的底层杂役；去了天衍圣地，他得是个有真才实学，但性格古怪的客卿。
唯有价值，才能让他在那个庞然大物中站稳脚跟，且不引起怀疑。
“你的炼器术，究竟师承何处？”林清雪站在一旁，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一路行来，她越看越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那种随手将几块废弃矿石拼凑在一起，就能制作出一个小型警戒阵盘的手法，连宗门内的炼器大师都做不到如此举重若轻。
“自学。”洛九歌头也不抬，“加上一点运气，捡到过几本古籍。”
“不想说便罢了。”林清雪并未追问。修仙界，每个人都有秘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倒是你，想好怎么跟宗门解释我的来历了吗？”洛九歌抛了抛手中的阵盘，“一个来历不明的散修，可进不了天衍圣地的大门。”
林清雪显然早有腹稿：“我会说，你是我在外游历时结识的一位隐世炼器师的传人。因为得罪了仇家，才隐姓埋名躲在金乌宗。我看重你的手艺，特意招揽。”
“隐世传人？这个名头不错。”洛九歌笑了笑，“不过，还得加点料。”
“什么料？”
“性格。”洛九歌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既然是隐世传人，总得有点脾气。比如，贪财，好色，或者……目中无人？”
林清雪皱眉：“天衍圣地规矩森严，你若是太嚣张，只会招来祸患。”
“不，你不懂。”洛九歌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在一个大宗门里，越是唯唯诺诺，越容易被当成炮灰。反倒是那些有本事又有脾气的刺头，虽然招人恨，但也让人忌惮。只要我展现出足够的价值，我的脾气就是‘大师的风范’。”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
强者制定规则，弱者遵守规则。洛九歌要去做的，是那个游离在规则边缘，却又让规则制定者不得不容忍的人。
飞舟飞行了整整三日。
跨越了数个凡人国度，越过了连绵的原始森林，终于，一片宏伟的景象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是一片悬浮在半空中的山脉。
无数座山峰倒悬于天际，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琼楼玉宇，仙鹤飞舞。一条巨大的瀑布从天而降，落入下方的湖泊中，激起万丈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虹光。
这便是中州七大圣地之一，天衍圣地。
即便洛九歌见惯了大场面，此刻也不禁为这等手笔暗暗赞叹。
将山脉悬浮于九天之上，这需要何等庞大的阵法支撑？哪怕是他的【天宫】堡垒，论规模和底蕴，也远不及此地万一。
“到了。”林清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归属的傲然，“前面就是天门。”
飞舟减速，缓缓靠近那座巨大的白玉牌坊。
牌坊下，两列身穿银甲的守卫手持长戈，目光如电。每一位守卫，竟然都有着筑基后期的修为，而领头的小队长，更是金丹初期。
金丹守门，这就是圣地的排场。
“来者止步！”
领队的小队长上前一步，拦住了飞舟。
林清雪走出船舱，亮出一块紫色的令牌：“是我。”
“参见圣女！”
见到令牌，众守卫齐刷刷单膝跪地，行礼致敬。
“这位是？”小队长的目光落在洛九歌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洛九歌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行头。不再是金乌宗那种灰扑扑的杂役服，而是一袭青色长衫，腰间挂着个大大的酒葫芦，头发随意披散着，手里还拿着把破折扇，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这是本圣女在外招揽的客卿，精通炼器之道。”林清雪淡淡道。
“客卿？”小队长眉头微皱，“圣女，宗门有令，近期严查外来人员。此人面生，按照规矩，需要经过‘鉴天镜’查验，并由长老堂核准后方可入内。”
“规矩我懂。”林清雪点头，“我自会带他去长老堂。放行。”
小队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敢违抗圣女的命令，挥手示意手下让开道路。
飞舟驶入天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几乎化作实质的雾气。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蕴含着灵性。洛九歌甚至感觉体内的元婴都活跃了几分。
“这就是圣地的底蕴吗？”
洛九歌心中暗道。若是能将这天衍圣地的灵脉抽干，用来供养家族树，不知能结出什么样的道果？
当然，这个念头只能想想。
现在，他是“木易”，一个来这里讨生活的炼器师。
“先去外事堂登记，然后安排住处。”林清雪操控着飞舟，朝着侧面的一座山峰飞去，“记住你的身份，别露馅。”
“放心。”洛九歌打开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劣质灵酒，眼神迷离，“演戏，我是专业的。”
天衍圣地，外事堂。
这里是专门负责接待外宾、招揽散修以及处理宗门杂务的地方。大殿内人来人往，大多是想要依附圣地寻求庇护的散修，或是来此发布任务的各方势力代表。
林清雪带着洛九歌一踏入大殿，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了几分。
圣女亲临，这可是稀罕事。
“见过圣女！”
负责外事堂的一位执事连忙迎了出来，满脸堆笑。
“在此人名下登记，申请客卿长老一职。”林清雪指了指身后的洛九歌。
那执事一愣，目光在洛九歌身上打量了几眼。
金丹初期修为，气息虚浮（伪装），衣着不整，手里还提着个酒葫芦，浑身散发着一股廉价的酒气。
就这样的人，申请客卿长老？
在天衍圣地，客卿也分三六九等。最低等的客卿执事，也得有金丹中期修为，且有一技之长。至于客卿长老，那至少得是元婴期，或者是某种技艺达到宗师境界的大能。
“圣女……这……”执事有些为难，“按照规矩，申请客卿长老需要经过考核。而且，这位道友的修为……”
“他精通炼器。”林清雪打断道，“技艺不在修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