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澳门的窄巷中疾驰，连续几个急转弯后，终于将追兵甩开。陆晓龙靠在椅背上，大口喘着气，左手紧紧抓着那个黑色手提箱。
“安全了。”驾驶座上的男人—特别行动队特工“猎鹰”——看了眼后视镜，“暂时。”
副驾驶座的苏慧转过头：“伤得怎么样？”
陆晓龙摸了摸左肩，剧痛让他额头上渗出冷汗：“肩膀旧伤复发，可能骨裂了。箱子……”他举起手提箱，“必须马上分析里面的东西。”
“不能回酒店。”猎鹰说，“国际刑警肯定布控了。也不能去常规的安全点，王顾问知道我们在澳门的所有备案地址。”
苏慧快速思考：“去备用安全屋，三号点。那里只有我和猎鹰知道，连总部都没备案。”
“地址？”
“路环岛，黑沙村，一栋渔民旧屋。”苏慧说，“车程二十五分钟。”
越野车改变方向，驶向澳门的离岛区域。陆晓龙忍痛打开手提箱，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查看。六个密封试管里的淡蓝色液体在晃动中泛着诡异的光泽，文件上的标题触目惊心——“‘破晓-澳门’行动执行方案”。
“生物武器……”陆晓龙低声说，“他们要在决赛当晚释放。”
苏慧接过文件快速翻阅，脸色越来越凝重：“三个目标场馆——威尼斯人主赛场、新濠天地宴会厅、美高梅剧院。通过中央空调系统释放……预计影响人数超过两万。”
“解药呢？”猎鹰问，“有没有提到解药或防护措施？”
陆晓龙继续翻找，在箱子夹层里发现了一个U盘和一个小药瓶。药瓶标签上写着：“Nx-7抑制剂，实验阶段”。
“可能就是这个。”他把药瓶递给苏慧。
车子驶过连接澳门半岛和路环岛的跨海大桥。深夜的海面漆黑一片，只有远处渔船的零星灯火。
二十五分钟后，越野车停在黑沙村边缘的一栋旧屋前。这里看起来已经废弃多年，墙壁斑驳，门窗破损。但猎鹰用特殊手法打开门锁后，里面却是另一番景象——干净的房间，基本的家具，甚至还有发电设备和通讯器材。
“这是特别行动队在澳门最隐蔽的备用点。”苏慧解释，“只有外勤特工知道，不录入任何系统。”
陆晓龙被扶到椅子上。猎鹰打开医疗包，开始检查他的肩膀。
“骨裂，需要固定。”猎鹰皱眉，“但这里条件有限，只能做简单处理。你必须尽快接受正规治疗。”
“先处理伤口。”陆晓龙咬牙说，“箱子里的东西更重要。”
苏慧已经将U盘插入加密电脑。屏幕亮起，需要密码。
“试试这个。”陆晓龙从手提箱里找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和字母的组合。
密码正确。U盘里存储着大量文件——实验室报告、毒剂配方、通风系统渗透方案、人员名单、时间表……每一个文件都指向同一个结论：北极星计划在三天后的决赛当晚，在澳门实施大规模生物武器攻击。
“Nx-7型神经毒剂改良版。”苏慧读着一份实验室报告，“基于军用Vx毒剂改造，降低了致命性，但增强了传播速度和持久性……目的是制造大规模恐慌和社会瘫痪，而非直接致死。”
“所以他们不想杀人？”猎鹰正在给陆晓龙的肩膀打固定绷带。
“不，他们想杀，但更想制造恐惧。”陆晓龙忍着痛说，“直接杀人会引起全世界的联合反恐。但制造恐慌，瘫痪社会，展示能力……这更符合理事的‘震慑’理念。”
苏慧继续翻阅文件：“释放小组有三个，每组两人。储存点在……”她放大一张地图，“路环岛东岸，一个废弃的海产加工厂。毒剂已经运抵，由六人看守。”
“指挥中心呢？”
“澳门塔顶层旋转餐厅。”苏慧调出另一份文件，“理事会在那里坐镇。行动开始后，他可以通过加密频道指挥所有小组。”
猎鹰处理完伤口，走过来看屏幕：“我们有多少时间？”
“决赛在七十二小时后开始。”陆晓龙计算着，“行动应该会在决赛进行到一半时启动，那时候观众最多，媒体关注度最高。所以我们有……大约六十小时准备。”
“不够。”苏慧摇头，“我们需要联系总部，调动资源，协调澳门警方和国际刑警……”
“不能联系警方。”陆晓龙打断她，“文件里有一份渗透名单，澳门警务系统里有北极星的人，级别不低。”
他调出那份名单。上面有七个名字，其中三个是警务人员，两个是政府官员，还有两个是赛事组委会成员。
“该死。”猎鹰骂了一句，“连组委会都被渗透了。”
苏慧仔细看着名单：“陈志明……你的接待员？”
陆晓龙点头：“应该是。他一直在监控我的行动。”
房间陷入沉默。三个人都意识到情况的严峻——对手渗透到了各个层面，而他们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还受了伤。
“我们需要帮手。”陆晓龙说，“可靠的帮手。”
“刀锋在澳门有人。”苏慧想起之前的情报，“他说过有三个前特种部队成员。”
“但刀锋可信吗？”猎鹰质疑，“他毕竟是北极星的人。”
陆晓龙思考着：“在迪拜，刀锋明确表示要阻止理事的极端计划。他说组织内部有分歧，他属于改革派。”
“也可能是陷阱。”猎鹰说，“引诱我们暴露，然后一网打尽。”
“有这个风险。”陆晓龙承认，“但我们没有选择。单靠我们三个人，不可能同时破坏储存点、控制释放小组、突袭指挥中心。”
苏慧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行动方案：“按照这个计划，我们需要至少八个人，分三组同时行动。任何一组失败，整个计划都可能崩溃。”
“联系刀锋。”陆晓龙做出决定，“但要做好防范。见面地点我们定，只让他一个人来。”
“什么时候？”
“现在。”陆晓龙说，“时间不等人。”
苏慧打开加密通讯设备，输入刀锋留下的联络频段。几秒后，信号接通。
“是我。”陆晓龙对着麦克风说。
“林战？”刀锋的声音传来，“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我听说国际刑警在追你。”
“我有重要发现。”陆晓龙直截了当，“关于‘破晓行动’的完整计划。我需要见面，单独。”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在哪？”
“路环岛，黑沙村北边，废弃的渔船码头。”陆晓龙说了个假地址，“一小时后见。一个人来，如果我发现有其他人，会立刻销毁所有证据。”
“明白。一小时后见。”
通讯结束。猎鹰立刻开始准备：“我去码头布置监控。如果刀锋带人来，我们能提前知道。”
“小心。”苏慧说，“可能有其他监视者。”
猎鹰点点头，带上装备离开安全屋。陆晓龙继续研究U盘里的文件，苏慧则开始整理证据，准备传送给总部——尽管不能请求支援，但至少要让上级知道情况。
四十五分钟后，猎鹰传回消息：“刀锋一个人，开着一辆普通轿车，没有尾巴。我在制高点监视，周围两公里内没有可疑车辆或人员。”
“让他过来。”陆晓龙说。
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起。三长两短，约定的暗号。
苏慧开门，刀锋迅速闪身进来。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依然锐利。
“箱子呢？”他第一句话就问。
陆晓龙指了指桌上的手提箱：“在那里。但先告诉我，你在澳门有多少可信的人？”
“三个，都是前特种部队，跟我五年以上。”刀锋说，“他们不知道组织的全貌，只知道我们在进行某种‘改革行动’。”
“能信任吗？”
“能。”刀锋肯定地说，“他们都见过理事那派的疯狂，和我一样想要改变。”
陆晓龙打开手提箱，拿出文件：“那你先看看这个。”
刀锋接过文件，快速翻阅。他的表情从严肃变为震惊，最后是愤怒。
“他们真的……要这么做？”他抬头看陆晓龙，“在澳门？在两万人面前？”
“不止澳门。”陆晓龙调出电脑上的另一份文件，“‘破晓行动’第一阶段，十二个城市同步。澳门只是第一站，测试效果，收集数据。”
刀锋一拳砸在桌子上：“疯子！他们全是疯子！”
“所以你要怎么选择？”陆晓龙盯着他，“继续所谓‘改革’，还是真正阻止他们？”
刀锋深吸一口气：“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的人在澳门，熟悉情况。我们需要分成三组，同时突袭储存点、控制释放小组、抓捕理事。”陆晓龙说，“时间，明晚十点。距离决赛还有四十八小时，必须在那之前破坏整个计划。”
刀锋思考着：“储存点有六人看守，都是好手。释放小组三组，每组两人，分散在不同地点。指挥中心在澳门塔，理事身边至少有八个保镖，都是前特种部队或雇佣兵。”
“你的人能对付哪个？”
“储存点。”刀锋说，“我的人熟悉路环岛地形，可以无声潜入。但指挥中心……那里防守太严密，没有内应很难突袭。”
“内应我有。”苏慧突然说，“澳门塔的安保主管，是我们的人。但他不知道这次行动，需要激活。”
“可靠吗？”
“绝对可靠。”苏慧肯定，“他是特别行动队早期成员，退休后在澳门做安保顾问。澳门塔的安保系统就是他设计的。”
陆晓龙快速权衡：“好，指挥中心交给我们。储存点交给你。释放小组……”
“我建议用技术手段解决。”猎鹰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他还在监视点，“我在文件里看到释放小组的通讯频段，可以远程干扰他们的设备，甚至发送假指令。”
“能做到吗？”
“需要专业的电子战设备。”猎鹰说，“但我能弄到。澳门有个地下黑市，能买到军用级别的干扰器。”
“时间和风险？”
“六小时内，风险中等。”
陆晓龙看向刀锋：“你觉得呢？”
“可行。”刀锋点头，“如果释放小组接收不到指令，或者收到假指令，他们不会贸然行动。这为我们争取时间。”
计划初步成型。苏慧开始联系澳门塔的内应，猎鹰准备去黑市购买设备，刀锋则联系他的三个队员。
“还有一个问题。”刀锋突然说，“理事有紧急销毁机制。如果他发现计划失败，会启动自毁程序，销毁所有证据，可能包括毒剂储存点。”
“自毁？”
“遥控引爆。”刀锋解释，“指挥中心、储存点、甚至释放小组的车辆，都可能安装了炸弹。一旦启动，所有证据灰飞烟灭。”
陆晓龙想起之前在迪拜，理事办公室里那些保镖手中的遥控器：“所以必须同时控制所有节点，或者在理事反应过来之前切断信号。”
“指挥中心的服务器有独立电源和通讯线路。”苏慧调出建筑结构图，“要完全切断，需要物理破坏。但那里戒备森严……”
“交给我。”陆晓龙说，“我进指挥中心，负责切断信号。”
“你的肩膀。”苏慧皱眉。
“还能用。”陆晓龙活动了一下右臂，“左手暂时废了，但右手没问题。”
刀锋看着陆晓龙，眼神复杂：“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理事认识你，一旦你出现在指挥中心，他会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所以需要快。”陆晓龙说，“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控制局面。”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四人详细制定了行动计划。储存点突袭由刀锋带队，他的三个队员加上猎鹰——猎鹰在购买设备后会去支援。指挥中心由陆晓龙和苏慧负责，加上澳门塔的内应。释放小组由远程干扰控制。
“明晚九点，各组就位。”陆晓龙看着手表，“九点三十分，开始同步行动。十点前，必须控制所有节点。”
“通讯呢？”苏慧问，“各组之间需要实时协调。”
“用这个。”刀锋从怀里掏出几个小型通讯器，“组织内部的加密设备，频段特殊，很难被监听或干扰。我准备了四套。”
陆晓龙接过一个，检查后点头：“好。现在各自准备。明晚八点，在这里集合，做最后简报。”
刀锋离开后，猎鹰也出发去黑市。安全屋里只剩下陆晓龙和苏慧。
“你应该休息。”苏慧说，“你的伤需要恢复。”
陆晓龙摇摇头，继续研究澳门塔的结构图：“没时间了。理事的计划一旦成功，死伤可能数以万计。相比之下，我的伤不算什么。”
苏慧沉默了一会，突然说：“你知道为什么总部派我来澳门吗？”
陆晓龙抬起头。
“三年前，我妹妹在东南亚旅行时，遇到了一次恐怖袭击。”苏慧的声音很平静，但陆晓龙能听出压抑的情绪，“那种袭击……后来被证实是北极星的早期测试。她活下来了，但留下了永久性的神经损伤。”
“抱歉。”
“所以这次任务，我主动申请。”苏慧看着陆晓龙，“我要阻止他们，不止因为这是任务，更因为……这是我欠我妹妹的。”
陆晓龙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有些伤痛不需要言语安慰，只需要行动。
两人继续工作。苏慧联系了澳门塔的内应，确认了明晚的值班安排和安保漏洞。陆晓龙则一遍遍推演指挥中心的突袭路线，每一个转角，每一道门，每一个可能的警卫点。
凌晨四点，猎鹰带回了好消息：“设备搞定了。军用级宽带干扰器，能覆盖五个频段，持续干扰四十五分钟。足够我们行动。”
“释放小组的通讯频段确认了吗？”
“确认了。”猎鹰调出数据，“三个频段，都在干扰范围内。我还买了几个遥控炸弹，作为备用方案。”
“备用？”
“如果干扰失败，或者释放小组强行行动……”猎鹰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确。
陆晓龙理解地点点头。有些选择很残酷，但必须做。
天快亮时，三人才轮流休息。陆晓龙躺在行军床上，闭着眼睛，但大脑还在高速运转。肩膀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他用意志力强压下去。
他想起了很多事——在“龙牙”部队时的训练，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的紧张，退役后的迷茫，还有在迪拜擂台上的生死搏杀。这一路走来，每一步都不容易，但每一步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而现在，他面临的选择可能影响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不能失败。他对自己说。绝对不能失败。
清晨六点，刀锋发来消息：他的人已经就位，正在监视储存点。守卫！没有异常，毒剂还在里面。
七点，苏慧收到澳门塔内应的确认：今晚八点到十二点，他值班，可以安排陆晓龙和苏慧以维修人员的身份进入。
八点，猎鹰完成了所有设备的测试。干扰器工作正常，遥控炸弹就绪，通讯设备畅通。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夜晚降临。
陆晓龙站在安全屋的窗前，看着东方的天空逐渐亮起。澳门新的一天开始了，这座城市依然繁华喧嚣，没有人知道，一场暗战即将在它的阴影中展开。
而这场暗战的结果，将决定多少人的命运。
他握紧了拳头，左肩的疼痛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但也坚定了他的决心。
今晚，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