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的安全屋内，会议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墙上贴满了澳门地图、建筑结构图、人员分布图，桌上摊着行动计划草案和通讯设备。陆晓龙、苏慧、猎鹰、刀锋四人围坐在桌旁，每个人脸上都显得疲惫与凝重。
“所以最终时间确定了。”陆晓龙用马克笔在地图上的几个位置画圈，“明晚九点三十分，同步行动。储存点、三个释放小组所在地、指挥中心——五处同时动手。”
刀锋盯着储存点的结构图：“我的人已经就位，二十四小时监视。守卫还是六人，四小时轮换。但今晚八点换班时，我看到他们搬运了一些新箱子进去，体积不大，但守卫明显更警惕了。”
“可能是引爆装置或额外的安保设备。”猎鹰说，“需要调整突袭方案吗？”
“需要。”刀锋用红笔在加工厂平面图上标记，“原计划从排水管道潜入，但如果他们加强了内部防御，这条路线可能被监控。我建议改为双线突入——一组正面佯攻吸引火力，一组从屋顶索降。”
陆晓龙计算着：“需要增加人手吗？”
“不用，但需要更多装备。”刀锋列出清单，“烟雾弹、闪光弹、破门炸药、索降装备。这些东西澳门的黑市能弄到，但需要时间去交易。”
“装备我来解决。”猎鹰接话，“我在澳门有渠道，三小时内可以备齐。但需要现金，大约五万美元。”
苏慧打开一个保险箱，取出几叠钞票：“特别行动队的应急资金，正好五万。但猎鹰，你必须确保装备来源干净，不能被追踪。”
“放心，老规矩。”猎鹰接过钱，“用假身份，现金交易，不留痕迹。”
陆晓龙转向苏慧：“指挥中心那边，澳门塔的内应能提供多少帮助？”
“他已经把最新的安保排班表发过来了。”苏慧调出平板电脑上的文件，“明晚八点到十二点，顶层旋转餐厅有八名警卫，全部是北极星的武装人员。餐厅员工被全部替换，但大楼本身的安保人员中，有三个是我们的人。”
“具体位置？”
“一个在监控室，可以暂时屏蔽部分摄像头。一个在电梯控制间，能在紧急时锁定货运电梯。还有一个在配电房，可以切断非应急电源。”苏慧放大建筑结构图，“但内应强调，这些只能提供短暂窗口，最长不超过十分钟。”
“十分钟……”陆晓龙思考着，“从进入顶层到控制理事，十分钟够吗？”
“如果顺利，够。”刀锋插话，“但必须考虑理事的应急方案。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有某种自毁或报警机制。一旦发现被突袭，可能会立即启动。”
“自毁机制的范围？”
“可能仅限于指挥中心，也可能包括储存点和释放小组。”刀锋面色凝重，“如果我是理事，我会设置一个总开关——当指挥中心失联超过设定时间，自动触发其他节点的自毁程序。”
苏慧脸色一变：“也就是说，即使我们同步行动，如果指挥中心这边稍有延迟，储存点的毒剂可能会被自动销毁甚至引爆？”
“或者更糟，被立即释放。”刀锋点头，“所以指挥中心的行动必须最快。必须在理事反应过来之前，就控制住他和所有通讯设备。”
陆晓龙的手指在地图上敲击：“那么调整顺序。九点三十分，指挥中心首先行动。九点三十分零五秒，储存点行动。九点三十分十秒，释放小组行动。每个节点之间有五秒缓冲，但指挥中心必须在前三十秒内控制局面。”
“时间太紧了。”猎鹰皱眉，“三十秒要突破八名警卫，控制理事，切断通讯……几乎不可能。”
“所以需要内部配合。”陆晓龙看向苏慧，“让你的人在我们行动前三十秒，先切断指挥中心的备用电源。只保留应急照明和核心设备，造成短暂混乱。”
“可以做到，但会触发警报。”
“就是要触发警报。”陆晓龙说，“警报响起时，警卫的第一反应是查看情况、保护理事。这时候我们从应急通道突入，打时间差。”
刀锋仔细推演这个方案：“风险很大。如果警卫训练有素，他们可能不会分散，而是收缩防线，死死护住理事。”
“所以我们需要第二组人。”陆晓龙说，“从正门佯攻，吸引部分火力。”
“但我们人手不够。”苏慧提醒，“你、我、加上内应安排的三个帮手，一共五人。要分两组，还要留人切断电源和控制电梯……”
就在这时，安全屋的门被敲响。三长两短，两长一短——特别行动队的紧急联络暗号。
所有人瞬间警惕。猎鹰拔枪靠近门边，苏慧掩护陆晓龙，刀锋则退到房间死角。
陆晓龙示意冷静，走到门边：“谁？”
“老陈。”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陆晓龙愣了一瞬，迅速打开门。门外站着三个人——陈锋、李明哲、马尧，都穿着便装，提着装备箱，风尘仆仆。
“你们……”陆晓龙难得地露出惊讶表情。
“听说你需要人手。”陈锋走进来，放下沉重的装备箱，“总部批准了紧急支援。我们三小时前从深圳坐快艇过来的。”
马尧咧嘴一笑，拍了拍陆晓龙的右肩：“龙队，这么大事不叫我们，太不够意思了。”碰到左肩时，陆晓龙皱了皱眉，马尧立刻察觉，“你受伤了？”
“旧伤复发，不碍事。”陆晓龙转向陈锋，“总部知道多少？”
“全部。”李明哲推了推眼镜，已经自然地走到电脑前开始操作，“苏慧传回的数据总部已经分析完毕。Nx-7型改良毒剂，基于Vx毒剂的非致命变种，主要引起神经麻痹和呼吸系统瘫痪，致死率约15%，但致残率高。通风系统渗透方案可行，三个目标场馆预计影响人数两万一千人左右。”
他一口气说完，调出新的分析报告：“另外，总部通过卫星监测发现，过去四十八小时内有四批可疑货物通过海路运抵澳门。结合你们提供的储存点坐标，基本确定毒剂已经全部到位。”
陈锋接过话头：“我们带来了一支十二人的快速反应小组，现在分散在澳门各处待命。装备齐全，随时可以投入行动。”
刀锋打量着这三个突然出现的人：“他们是？”
“我的老队友。”陆晓龙简单介绍，“陈锋，战术指挥；李明哲，情报分析；马尧，突击手。都是特别行动队的核心成员。”
刀锋点点头：“你们来得正好。我们正愁人手不足。”
众人重新围到桌旁。陈锋听完简要情况后，直接进入状态：“重新制定方案。指挥中心需要至少六人：两个突击组，一个技术组。储存点需要四人。释放小组需要三人远程监控。再加上外围策应和撤退保障，总共需要十五到十八人。”
“我们有十二人快速反应小组，加上我们七个，总共十九人。”李明哲计算着，“够用，但必须精确分工。”
马尧已经在地图上标记起来：“指挥中心交给我。我带六个人，分成两组。A组从应急通道突入，b组正门佯攻。技术组负责切断电源和通讯。三分钟内控制局面。”
“太慢了。”陈锋摇头，“理事的反应时间可能只有六十秒。必须在一分钟内接触到他。”
“那就用震撼弹。”马尧说，“先断电，然后投掷震撼弹，趁着混乱突击。但风险是可能误伤，或者刺激理事提前启动自毁程序。”
李明哲调出澳门塔的建筑数据：“根据结构图，旋转餐厅的承重柱在这里、这里和这里。如果使用震撼弹，要避开这些位置，否则可能引发结构性警报。另外，理事的座位通常在这个区域——”他在平面图上圈出一个范围，“靠窗，视野好，便于观察也便于逃生。”
“逃生路线？”
“餐厅有两个紧急出口，一个通往消防楼梯，一个通往员工通道。”李明哲放大细节，“消防楼梯直达地下停车场，员工通道连接货运电梯和厨房后门。必须全部封锁。”
苏慧补充：“内应可以提前在紧急出口设置简易警报装置，一旦有人通过，我们会立刻知道。”
“储存点这边。”陈锋转向刀锋，“你的人熟悉地形，由你指挥。我带四个人支援你。九点三十分零五秒行动，目标是控制守卫、拆除引爆装置、确保毒剂安全。”
“拆除需要专业排爆人员。”刀锋提醒。
“我带了。”陈锋指了指装备箱，“两个排爆专家，在快速反应小组里。”
猎鹰举手：“释放小组交给我。我熟悉干扰设备，可以远程监控他们的通讯，必要时发送假指令。但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个负责技术操作，一个负责现场监视。”
“李明哲跟你。”陆晓龙分配，“你的技术最全面。马尧带突击队负责指挥中心。陈锋和刀锋负责储存点。苏慧和我负责整体协调和应急指挥。”
陈锋看了陆晓龙一眼：“你的伤不适合上一线。”
“我不上一线，但必须在指挥位置。”陆晓龙说，“理事认识我，如果我出现在突击现场，他立刻就会明白发生了什么，可能提前启动应急方案。但如果在行动开始后，通过通讯向他喊话，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心理战。”李明哲点头，“可行。理事是多疑的人，如果听到你的声音，他的第一反应会是确认情况，而不是立即启动自毁。这能争取几秒钟。”
“但也很危险。”苏慧担忧，“一旦他确定是你带队，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启动所有自毁程序。”
“所以时机要准。”陆晓龙说，“在马尧的突击队突入前五秒，我通过公共广播系统喊话。那时候他们应该刚刚经历过断电和初步混乱，理事处于判断力最低的时刻。”
接下来两个小时，众人详细制定了每个行动步骤。李明哲用电脑模拟了整个流程，找出三个可能出错的环节并制定备用方案。陈锋根据快速反应小组成员的特长进行分组和任务分配。马尧则一遍遍推演指挥中心的突袭路线，计算每一步的时间。
凌晨一点，初步方案确定。
“最后确认时间线。”陆晓龙站在白板前，“明晚九点二十五分，各组就位。九点二十八分，内应切断澳门塔备用电源。九点二十九分，释放小组干扰启动。九点三十分整，指挥中心行动，我进行喊话。九点三十分零五秒，储存点行动。九点三十分十秒，释放小组车辆锁定。”
“通讯方案。”李明哲说，“用四级加密网络，主频段、备用频段、应急频段。每组有独立频道，指挥频道全员可听。每隔三十秒进行一次简短状态汇报，使用代码。”
“撤离方案。”陈锋标记地图上的几个点，“行动结束后，所有人员在十五分钟内撤离到这四个集合点。由快艇接应，分别送往珠海和香港。澳门警方和国际刑警那边，总部已经协调，会有四十八小时的反应延迟，足够我们撤离。”
“伤亡处理？”刀锋问了个现实问题。
“特别行动队的医疗小组随快速反应部队抵达，有两个外科医生和全套战地医疗设备。”陈锋说，“重伤员就地处理，轻伤员随队撤离。但尽量避免交火，以控制为主。”
马尧检查着武器：“非致命武器带够了，电击枪、麻醉弹、网枪。但对方如果使用致命武力，我们有权还击。”
“明白。”众人点头。
凌晨两点，大部分细节敲定。陈锋安排快速反应小组的组长们分批到安全屋接受具体任务简报。马尧和李明哲开始调试装备，猎鹰和苏慧准备假身份和交通工具。刀锋联系他在储存点附近监视的队员，告知计划变更。
陆晓龙走到窗边，看着夜色中的澳门。左肩的疼痛阵阵袭来，但他此刻感受到更多的是肩上的责任——十九个人的行动，两万多人的安危，整个任务的成功与否。
陈锋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水和两片药：“止痛的，总部特制，副作用小。”
陆晓龙接过服下：“总部还有什么指示？”
“两条。”陈锋低声说，“第一，尽可能活捉理事，他是关键证人。第二，如果行动失败，确保毒剂不泄露。必要时……可以使用极端手段。”
“极端手段指什么？”
陈锋沉默了一下：“总部批准，在最后关头，可以引爆储存点，将毒剂彻底销毁在密闭空间。但那样做，我们的人可能来不及撤离。”
陆晓龙握紧杯子：“不会到那一步的。”
“希望如此。”陈锋拍拍他的肩膀，“去休息会儿吧。明早开始，就没时间休息了。”
“你们呢？”
“我们习惯了。”陈锋笑了笑，“在部队时，战前哪睡得着。还不如多做点准备。”
陆晓龙点点头，走到行军床边躺下。房间里，队友们还在低声讨论、检查装备、推演方案。这些熟悉的声音和场景，让他恍惚间回到了多年前的军营。
闭上眼睛，他强迫自己休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闪过各种画面——迪拜的擂台、黑沙海滩的交火、试管里的蓝色液体、理事冷漠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有人给他盖上了毯子。勉强睁开眼，看到是苏慧。
“睡吧。”她轻声说，“有我们在。”
陆晓龙重新闭上眼睛。这一次，他真的睡着了。
窗外的澳门，夜色正深。而在这座城市的各处，十九个人正在为即将到来的行动做着最后准备。有的人在检查武器，有的人在背诵行动计划，有的人在默默祈祷。
距离行动开始，还有不到二十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