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林苑的边界不是一条线，而是一片逐渐扭曲的地带。
原本灼热的黑色玄武岩地面上，开始出现零星的火红色苔藓。这些苔藓不像自然界的植物，更像是凝固的火焰，随着热浪的起伏微微搏动，如同有生命般呼吸。再向前，出现了低矮的灌木——如果那些由燃烧的荆棘和半熔化的晶体构成的怪异结构可以被称为灌木的话。空气中漂浮着微小的、发光的尘埃，它们缓慢旋转，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那就是火种孢子。”莎琳德拉·月影压低声音，暗夜精灵德鲁伊的指尖萦绕着一缕翡翠色的自然能量，那些孢子靠近时会被轻微排斥，但显然，她的力量不足以长时间维持大范围防护，“它们不是活物，更像是……种子。拉格纳罗斯意志的延伸。一旦接触到生命体，就会尝试寄生、转化。”
团队隐蔽在一处高耸的冷却岩浆柱后。艾伦将依然昏迷的塞拉小心地放在相对平整的地面上，转身看向其他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但眼神中都没有退缩。
“我们没时间慢慢研究了。”艾伦说，“龙鳞显示，奥利瑟拉佐尔的燃烧林苑核心就在前方八英里处，那里是第二个锚点所在。我们需要一个能在孢子环境中行动的计划，而且要快。”
他目光扫过每个人，开始分配任务。
“维琳，莱拉尔，你们的任务是研发可移动的净化结界。利用维琳的奥术结构知识和莱拉尔对生命能量的理解。凯恩和莎琳德拉辅助——凯恩，你了解元素本质；莎琳德拉，你熟悉自然魔法与腐化对抗的方式。给你们三十分钟，我们需要一个能覆盖至少五人、持续一小时以上的基础防护。”
维琳·星歌点头，已经开始从行囊中取出施法材料——几块储存奥术能量的水晶，一些从海加尔山带来的纯净苔藓样本，还有阿莱克丝塔萨龙鳞上刮下的一点点粉末。“原理上可行：用奥术构筑一个过滤性的能量网格，用自然之力赋予它‘识别’生命与非生命的能力，再用红龙的生命之力增强其稳定性。但问题在于能源——我们都需要保存力量应对战斗。”
凯恩·石蹄蹲下来，牛头人萨满宽厚的手掌按在地面。“我可以尝试引导这片土地深处残存的、未被火焰完全污染的大地之力。虽然微弱，但足够纯净，可以作为结界的基底能源。”
莎琳德拉补充：“我能在结界内部维持一个小型的梦境气泡——翡翠梦境的碎片，可以帮助结界识别并排斥孢子这种‘非自然’的存在。”
“很好。”艾伦转向布雷恩，“你的任务最危险：侦察。不需要深入林苑，但需要在我们前进路径的两侧和前方，至少一英里范围内，标记出孢子密度较低的安全走廊。你有祝福增强的视力和猎人直觉，还有这个——”
他从破损的盔甲内衬里取出一枚小小的圣光徽章——这是他在暴风城受封骑士时获得的，平时只是纪念品，但现在。“我将一丝圣光灌注进去，它能短时间驱散靠近的孢子。但效果有限，最多维持十五分钟。你必须在这段时间内返回。”
布雷恩接过徽章，别在胸前。“十五分钟，找到安全路径并返回。明白。”矮人检查了武器，“如果遇到巡逻的火焰生物？”
“避免战斗。你的任务是侦察，不是交战。但如果被发现且无法逃脱……”艾伦停顿，“优先保命。我们需要你的情报。”
最后，艾伦看向自己，以及昏迷的塞拉。“我的任务是保护塞拉，并作为团队的机动力量和最终防线。在结界研发完成前，我会用圣光维持一个小型防护罩，但范围只能覆盖我们两人。一旦结界完成，我将担任前锋和盾牌。”
分工明确，但每个人都明白其中的风险：维琳小组可能研发失败；布雷恩可能迷失在孢子迷雾中或被俘；艾伦在保护塞拉的同时，很难兼顾全局支援；而塞拉本人，依然是团队中最脆弱的环节。
“开始行动。”艾伦说。
维琳、莱拉尔、凯恩、莎琳德拉立刻围坐成一圈，开始工作。奥术符文在空中勾勒，自然能量如藤蔓般缠绕其上，萨满的地脉之力如涓涓细流注入，梦境气泡的微光在中心闪烁。这是一个跨越多重魔法体系的复杂协作，任何一点失误都可能导致结界失效甚至反噬。
布雷恩深吸一口气，身影消失在燃烧的灌木丛后。他的动作轻巧得不像个矮人，祝福带来的增强让他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艾伦单膝跪在塞拉身边，将圣光以最低功率持续输出，形成一个直径约六尺的淡金色光罩。光罩边缘，漂浮的孢子接触时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被净化成无害的灰烬。但艾伦能感觉到圣光的消耗——在火焰之地，任何非火焰的力量都在被持续压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十分钟后，维琳小组那边传来低声的争论。
“奥术网格的第三节点与自然能量的共振频率不匹配！”维琳的声音有些焦急，“如果强行融合，结界会在承受第一波孢子冲击时崩溃！”
莱拉尔尝试调整自然能量的输出波形：“我正在尝试柔化自然之力的‘排他性’，但火焰之地对它的压制太强了……”
凯恩突然说：“也许我们不该对抗，而是引导。看这些孢子——它们在本质上仍然是‘生长’的一种，不过是扭曲的生长。萨满之道中，有时不是阻挡洪水，而是挖渠引流。”
莎琳德拉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给结界增加一个‘引导层’？不是拒绝孢子进入，而是让它们沿着预设的能量通道流动，最终排出结界之外？”
“就像人体的免疫系统识别并排出异物。”凯恩点头，“但这需要极其精细的能量操控。”
维琳眼睛一亮：“我可以！奥术最擅长构建精细结构！莱拉尔，你负责维持‘生命识别层’，凯恩提供纯净的大地之力作为‘血液’，莎琳德拉用梦境气泡作为‘记忆核心’记住孢子的特征，我来构建‘循环排异通道’！”
他们重新开始。这一次，协作更加默契。不同颜色的能量流在空中交织、融合，逐渐形成一个复杂的、多层结构的球体虚影——那是结界的原型。
十五分钟时，布雷恩还没有回来。
艾伦看向矮人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圣光徽章的持续时间将尽，如果布雷恩不能及时返回……
就在第十八分钟，布雷恩的身影从灌木丛中冲出。他的样子有些狼狈，皮甲上沾满了发光的孢子粉尘，有几处还在微微冒烟，但眼神明亮。
“找到了！”矮人压低声音，“前方一英里有一条‘旧河道’，是冷却的熔岩流留下的沟壑。那里的孢子密度只有周围的十分之一，而且沟壑两侧的岩壁可以阻挡大部分漂浮孢子。沿着河道可以前进至少三英里，之后……之后地形变得复杂，需要现场判断。”
他快速在地上用匕首刻出简略的地图，标注了几个关键点：“这里有一片‘燃烧蘑菇林’，孢子浓度极高，必须绕行；这里的地面不稳定，可能有隐藏的熔岩池；这里是疑似巡逻路线，我看到了火焰树人活动的痕迹。”
“火焰树人？”莱拉尔抬起头，眼中闪过痛心，“被孢子完全转化的自然生物……”
“它们已经死了，莱拉尔。”维琳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只剩下燃烧的空壳。遇到时，不要犹豫。”
又过了十分钟，维琳小组那边传来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
“完成了。”维琳站起来，手中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多层结构的水晶球。球体内部，奥术、自然、大地、梦境四种能量和谐流转，形成一个微缩的结界模型。“‘循环净化结界’。激活后可以覆盖半径十五尺的范围，持续时长……理论上两小时，但实际取决于环境中的孢子浓度和我们受到的攻击强度。”
她将水晶球交给艾伦。“你是最擅长维持稳定能量输出的人，由你作为结界的‘核心锚点’。我们会分别与结界的不同层连接，提供能量支持并协助操控。”
艾伦接过水晶球。触手温润，内部的能量流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感。“如何激活？”
“注入你的圣光作为启动火花，然后我们会同步连接。”维琳看向其他人，“准备好了吗？”
莱拉尔、凯恩、莎琳德拉点头。布雷恩也站到预定位置。
“现在。”
艾伦将圣光注入水晶球。球体瞬间亮起，四种能量被圣光点燃，如花朵般绽放，迅速扩张成一个将整个团队笼罩在内的透明球体。球体内壁，细微的能量流如毛细血管般脉动。外界的孢子靠近结界时，没有被直接阻挡，而是被一层柔和的能量场引导，顺着结界表面流动，最终从底部预设的“出口”排出。
“成功了！”莎琳德拉欣喜地说。
但维琳的表情依然严肃。“别高兴太早。结界在持续消耗我们每个人的力量。艾伦作为核心，消耗最大；我和莱拉尔次之；凯恩和莎琳德拉相对较小。布雷恩，你暂时没有连接结界，保存体力应对突发战斗。”
她看向艾伦：“另外，结界有一个弱点：如果承受的攻击超过某个阈值，或者我们中有人失去意识、能量供应中断，结界会瞬间崩溃。而且……它无法完全阻挡物理攻击。”
“足够了。”艾伦将水晶球固定在自己的腰带扣上，他能感觉到五种力量通过自己身体形成循环的微妙负担，但还能承受，“现在，按照布雷恩标记的路线，向燃烧林苑核心前进。队形：我打头，布雷恩在我左后方三码，维琳和莱拉尔在中间，凯恩和莎琳德拉带着塞拉殿后。保持安静，随时准备战斗。”
团队开始移动。结界像一颗透明的气泡，在燃烧的林苑中谨慎前行。周围的景象越来越诡异：树木完全由燃烧的晶体构成，枝头挂着火焰果实；地面铺满了搏动的苔藓，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噗嗤”声，像踩碎了什么活物；空气中飞舞的孢子越来越多，撞在结界表面，被引导着滑走，发出细雨般的沙沙声。
行进了约一英里，他们踏入了布雷恩标记的旧河道。这里的孢子浓度果然低了很多，视线也相对清晰。但河道两侧高耸的冷却熔岩壁，给人一种压抑的、被监视的不适感。
“有东西在跟着我们。”布雷恩突然低声说，他的手已经按在了斧柄上，“左侧岩壁上方，大约五十码外。不止一个。”
艾伦示意团队暂停，他闭目感知。圣光与结界核心的连接让他对周围能量流动异常敏感。他确实感觉到了——几股炽热的、充满恶意的意念，正在岩壁上方同步移动。
“火焰树人。”莱拉尔确认了，他的声音带着痛苦，“三个。它们……曾经是古树之灵，我能感觉到它们灵魂残片中的哀嚎。”
“准备迎战，但不要主动攻击。”艾伦说，“如果它们只是跟随，我们就继续前进。节省每一分力量。”
他们继续前行，但跟踪者的距离在拉近。三十码，二十码……终于，在河道一个转弯处，三个身影从岩壁上一跃而下，拦在前方。
那是怎样的景象啊：依稀能看出树木的轮廓，但树干是完全碳化的黑色，裂缝中透出熔岩的光芒；树枝是燃烧的荆棘，叶片是跳动的火苗；树干中央，有一张扭曲的、如同痛苦呐喊形成的“脸孔”。它们没有眼睛，但燃烧的树冠全部转向团队的方向。
“闯入……者……”其中一个火焰树人发出木头爆裂般的声音，“留下……成为……新林苑的……养料……”
艾伦上前一步，盾牌举起。“我们不想战斗。让开道路。”
“生命……必须……燃烧……”第二个树人缓缓抬起燃烧的根须，准备攻击。
没有谈判余地了。
“布雷恩，左翼那个交给你，牵制即可。莱拉尔，凯恩，莎琳德拉，保护塞拉并维持结界右翼稳定。维琳，准备范围控制法术。”艾伦快速下令，“我来对付中间那个。速战速决，不要纠缠！”
战斗爆发。
火焰树人移动缓慢，但力量巨大，每一次根须拍击都让地面震动。它们还能从口中喷出浓缩的孢子云，这些孢子云能暂时附着在结界表面，加快能量消耗。
艾伦与中间的树人正面对抗。圣光盾牌挡住燃烧的根须重击，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手臂发麻。他尝试用圣光灼烧树人的躯干，但碳化的木材对火焰有极高抗性，圣光的效果大打折扣。
布雷恩利用矮人的低重心和敏捷，在左翼树人周围周旋，斧头专门砍伐支撑根须，试图让它失去平衡。莱拉尔变形成巨熊，与凯恩、莎琳德拉一起抵挡右翼树人的攻击，同时用自然之力尝试安抚——但树人的灵魂已被彻底污染，安抚无效。
维琳没有直接攻击。她的法杖在空中划出复杂的轨迹，奥术能量如蛛网般扩散。“霜结符文！”她喝道。空气温度骤降，地面凝结出白霜——在火焰之地施展冰霜法术消耗极大，但效果显着：三个树人的动作明显变慢，表面的火焰也黯淡了些。
“就是现在！”艾伦看准时机，放弃了盾牌格挡，转而冲锋。他将圣光全部凝聚在右拳，一拳轰击在中间树人的树干中央——那张痛苦的脸孔上。
“安息吧。”他低语。
圣光涌入树人内部，没有引发爆炸，而是如清水般洗涤。树人动作僵住，树干中央的熔岩光芒开始熄灭，碳化的表面出现无数裂纹。几秒钟后，它轰然倒塌，碎裂成一地燃烧的焦炭，其中有一小点翡翠色的光晕升起，消散在空中——那是被困灵魂最后的解脱。
另外两个树人见状，发出愤怒的爆裂声，攻击更加疯狂。但团队已经掌握了节奏。在维琳的持续控制下，布雷恩和莱拉尔小组分别解决了剩下的敌人。
战斗结束，只持续了三分钟，但每个人都气喘吁吁。结界因为刚才的剧烈能量波动而闪烁不定，维琳连忙调整结构，稳定下来。
“继续前进。”艾伦捡起盾牌，看了一眼地上三堆逐渐冷却的焦炭，“我们没有时间悼念。”
团队再次启程。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只是燃烧林苑最外围的守卫。越深入，遇到的敌人会越强，而结界的负担会越大。
两小时后，他们抵达了布雷恩地图上标记的“复杂地形区”。旧河道在此分岔，前方出现了三条道路：一条通向一片燃烧着诡异蓝色火焰的密林；一条沿着陡峭的岩壁向上，通往高处隐约可见的悬浮平台；最后一条向下，深入一个冒着硫磺蒸汽的裂谷。
龙鳞的指引变得模糊，似乎三条路都有可能。
“需要决定方向了。”维琳检查着龙鳞，“能量干扰太强，无法精确定位。”
就在这时，艾伦腰间的结界水晶球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不是来自外部威胁，而是内部——连接塞拉的那部分能量流出现了异常波动。
塞拉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她的眼睛虽然没有睁开，但眼皮下的眼球在快速转动。她的嘴唇翕动，发出断续的、含混的音节：
“……根须……缠绕……梦境……被烧灼……她……在尖叫……”
“她在说什么？”布雷恩警惕地环顾四周。
莎琳德拉突然脸色惨白：“我……我听到了。通过梦境气泡的残留连接。塞拉不是胡言乱语，她在转述……转述某个被困在燃烧林苑深处的德鲁伊的求救！那个德鲁伊的意识通过世界树的根系，连接到了塞拉因为戈德林印记而异常敏感的梦境感知！”
莱拉尔震惊：“还有德鲁伊活着？在这里？”
“不仅活着。”塞拉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完全变成了翡翠般的绿色——那是翡翠梦境的颜色，“她在……林苑核心。她是奥利瑟拉佐尔的‘囚徒园丁’，被迫培育最危险的火种孢子变种。她知道……知道摧毁第二个锚点的唯一方法。”
塞拉的声音不再是她自己的，而是一个疲惫、痛苦但依然坚韧的女性声音：“我是……艾莉珊德拉·语风。如果你们能听到……不要走任何一条明显的路。三条都是陷阱。真正的路……在你们脚下。唤醒沉睡的……旧河道之灵。它记得……未被燃烧时的林苑路径……”
声音戛然而止。塞拉再次昏迷，但这次她的表情平静了许多。
团队沉默。脚下？旧河道之灵？
凯恩跪下来，双手按在河道地面，萨满之力全力感知。许久，他抬起头，眼中闪过震惊：“她说得对……这条河道，在亿万年前，曾经是一条流淌着清泉的溪流。火焰之地并非从来如此。它的‘记忆’深处，还保留着未被污染时的地图……但唤醒它，需要强大的自然共鸣，而且会引发巨大的能量波动，可能暴露我们的位置。”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莱拉尔。他是团队中与自然连接最深的德鲁伊。
莱拉尔深吸一口气。“我来做。但在我唤醒河道之灵时，无法维持结界的连接，也无法战斗。你们必须保护我，而且……结界可能会因为我的能量抽离而暂时削弱。”
这意味着风险。巨大的风险。
艾伦看向维琳：“如果莱拉尔断开连接，结界能坚持多久？”
“最多十分钟。”维琳快速计算，“之后会开始不稳定。而且，唤醒仪式产生的能量波动，肯定会引来奥利瑟拉佐尔和她的大军。”
“我们没有选择。”艾伦看向昏迷的塞拉，又看向手中的龙鳞，“艾莉珊德拉·语风……我听说过这个名字，她是塞纳里奥议会中专门研究植物与梦境连接的大德鲁伊。如果她还活着，并且愿意指引我们，这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做出决定：“莱拉尔，开始仪式。维琳，调整结界结构，准备应对莱拉尔断开连接后的不稳定期。布雷恩，凯恩，莎琳德拉，我们在莱拉尔周围布防，准备迎接攻击。我……我会在仪式完成的瞬间，尝试用圣光稳定结界并掩盖能量波动。”
分工再次明确，但这次的任务更加危险，几乎是在敌人眼皮底下进行一场魔法手术。
莱拉尔走到河道中央，变回暗夜精灵形态，双手深深插入灼热的地面。他开始吟唱古老的德鲁伊祷文，翡翠色的光芒从他身上涌出，渗入大地。
周围的燃烧植物开始不安地摇曳。远处的林苑深处，传来一声嘹亮而愤怒的鸟鸣。
奥利瑟拉佐尔，察觉了。
维琳看着莱拉尔开始发光的背影，又看向手中记录结界结构的水晶笔记。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如果唤醒仪式真的引发大规模攻击，现有的结界可能撑不住。她需要……一个备份方案。一个即使团队被打散、结界崩溃，依然能保护至少一部分人的方案。
而这个方案，可能需要她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一个可能需要她暂时离开团队的决定。
当莱拉尔的唤醒仪式引发燃烧林苑的全面警报时，维琳意识到现有的战术已不足以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她在快速计算中发现了一个可能的解决方案：如果在团队前进路径的后方，预先布置一个强化的、静态的奥术信标，它不仅能作为紧急传送的锚点，还能在团队被迫撤退时提供临时的安全区。但这个信标需要有人布置、激活并维持——这个人必须精通奥术，且对火焰之地的能量扰动有深刻理解。维琳是唯一人选。这意味着她必须暂时离开团队，独自返回相对安全的区域完成布置，然后再追上团队。然而，在危机四伏的燃烧林苑中分离，风险极高。一旦失散，她可能再也无法与团队汇合。艾伦坚决反对这个计划，但维琳用冷静到残酷的逻辑说服了他：这是数学上的最优解。当维琳转身走入孢子迷雾，独自面对火焰之地的威胁时，她怀中不仅揣着奥术水晶，还有塞拉昏迷前最后传递给她的、关于艾莉珊德拉·语风位置的关键梦境碎片。而她也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深思的决定：如果最终必须在完成任务和拯救同伴之间选择，她会选择哪一个？在燃烧的林苑中，法师的智慧与情感将面临终极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