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之庭内，一片死寂。
阿瑞斯脸上那病态的笑容，在凌飒话音落下的瞬间，彻底凝固。
解放……那个大家伙？
这两个字像两根淬毒的钢针，扎穿了他圣洁的祭祀长袍，直刺灵魂。
他试图从凌飒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眸中找出哪怕一丝虚张声势，但他失败了。
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恐惧，没有试探，只有一片能吞噬万物的、令人心悸的虚无。
“你……怎么可能？”阿瑞斯声音干涩，喉结滚动。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S级精神力，在眼前这纯粹的物理压制下，如此苍白无力。
凌飒懒得再跟他废话。
她还保持着环抱的姿态，意识深处，那片看似平静的精神海却已掀起风暴。
没有花里胡哨的精神技巧，也没有华丽的能量构筑。
就是最纯粹、最原始的意念。
她想起了远在x-7星球地底深处，那片绝对黑暗中的古老意志，那个翻个身都能引发星球震颤的存在。
现在，她将那份源自更高生命层次的“许可”，化作一道刺向虚空的指令，隔着无尽空间，朝着这座钢铁囚笼的心脏，轻轻一敲！
“嗡——！”
一声无形的轰鸣，仿佛巨锤砸心，隔空精准地唤醒了纳吉尔法环的“心脏”。
……
纳吉尔法环，星核控制神殿。
这里是整个法环的能量中枢，数百名白袍神官正监控着“人造太阳”的能量波动。
“警告！‘塔尔塔洛斯’生命体征异常！波动幅度……超过阈值700%！”
凄厉的警报撕裂了神殿的宁静！
紧接着，整座宏伟的神殿，乃至整个纳吉尔法环，都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
轰隆隆——！！！
仿佛一头被囚禁了万古的巨兽，终于挣断了第一根锁链！
神殿穹顶上，无数能量符文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断裂声。主屏幕上，代表“塔尔塔洛斯”的生命曲线，状若疯魔！
那不再是沉睡中的翻身，而是在响应！是在愤怒！
“快！启动‘安抚程序’！加大‘供奉’剂量！”一名白须神官长声嘶力竭地吼道。
数艘运输船立刻将满载的稀有矿石倾入能量旋涡，但这次，那些天价珍宝却如石沉大海，连个泡都没冒。
“不！‘供奉’没用！”一名年轻神官看着纹丝不动的数据，惊恐尖叫，“虫神……虫神在拒绝我们！祂在发怒！”
末日般的景象笼罩了神殿，警报、尖叫、祈祷混成一团。
他们信仰的、赖以生存的“神”，失控了！
……
晨曦之庭内。
在法环剧震的瞬间，阿瑞斯身体猛地一弹。
一股比刚才被绞杀时强烈百倍的剧痛，从他后颈的“棘刺虫神经”轰然炸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那是来自“神”的愤怒，是对他这个“渎神者”最直接的惩戒！
但诡异的是，极致的痛苦中，又有一股蚀销魂的酥麻，如电流般席卷全身。
那是源自虫族下位者对上位者的绝对臣服，是刻在基因和灵魂里的烙印。
骨骼错位的剧痛、被压制的耻辱、以及那无法抗拒的消魂颤栗，三者交织，让他大脑瞬间空白。
他猛地抬头，看向凌飒的眼神，已经从戏谑、好奇，彻底变成了无法言喻的……惊骇！
这个女人……她没开玩笑！
她真的能……影响“塔尔塔??斯”！
“呵呵……嗬嗬……”
阿瑞斯喉咙里嗬嗬作响，像个破风箱。金色的长发被冷汗浸湿，凌乱地贴在惨白的脸颊上。
他瞳孔扩散，焦距涣散，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破碎又癫狂的美感。
啧，没救了，这抖m。
凌飒心底冷漠吐槽，手臂力量稍松。这男人软得跟没骨头似的挂在她身上，多少有点嫌弃。
“……够了。”
终于，阿瑞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嗓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话音一落，凌飒眯了眯眼，精神引导也随即停止。
几乎同时，整座纳吉尔法环末日般的震动，也诡异地平息下来。星核控制神殿内，那条狂暴的生命曲线，缓缓恢复了平稳。
一切，重归死寂。
凌飒没立刻放开他，只是微微偏头，用眼神示意。
——东西呢？
阿瑞斯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再次睁眼时，病态的狂热退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理智，以及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敬畏。
就在这时，房门被一股巨力粗暴撞开！
侍卫长本满脸惊慌地冲进来，嘶声大喊：“大祭司！星核……！”
他的话，在看清房间内景象时，猛地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到了什么？
我滴个神！他们至高无上、圣洁不可侵犯的大祭司，正被一个黑发女人以一种屈辱又亲密的姿态锁在怀里！
大祭司脸上还挂着诡异的潮红和冷汗，而那女人的表情，冷得像一尊没感情的神像。
这炸裂的一幕，让见惯了血腥杀戮的铁血侍卫长，脑子“嗡”的一声，当场死机。
阿瑞斯却无视下属的表情包，用沙哑的嗓音道：
“本，去把客人的‘领主终端’……取来。”
“大……大人？”本怀疑自己幻听了。
阿瑞斯没有重复，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本瞬间如坠冰窟，寒意直冲天灵盖。他立刻低下头，不敢再有任何疑问，恭敬地应道：“是，属下遵命！”
说完，他光速退出了房间，仿佛多待一秒都是对眼睛和脑子的双重折磨。
侍卫长走后，房间再次陷入死寂。
阿瑞斯凝视着凌飒，仿佛要把她刻进灵魂里。
“你赢了。”他轻声说，语气里没了高高在上的装逼，反而带了点自嘲和释然。
凌飒不为所动。
没拿到东西前，这疯子的每个标点符号她都不信。
很快，本捧着一个金属隔绝箱，再次出现在门口。他甚至不敢抬头，把箱子放在门口就躬身退下了。
凌飒箍着阿瑞斯的手臂微微一松，示意他去拿。
阿瑞斯苦笑一声，拖着快散架的身体，一步步挪到门口，拿起箱子，又挪回来，递到凌飒面前。
“咔哒。”
箱子打开，一枚散发着微光的菱形腕表，静静躺在中央。
是她的领主核心。
看到核心的瞬间，凌飒心中紧绷的弦才终于松了下来。
她伸手拿起，精神力一扫，确认没问题后，干脆利落地戴上手腕。
她终于彻底放开阿瑞斯，后退一步，拉开安全距离。
束缚消失，阿瑞斯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沿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
凌飒冷眼看着他，转身就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她后退的瞬间，一只冰凉的手却闪电般抓住了她的衣角！
凌飒瞳孔一缩，反手就要擒拿，却发现对方没用力，只是轻轻拉着。
她回头，对上了阿瑞斯那双重新燃起狂热火焰的蔚蓝色眼眸。
他仰着头，金色长发散落在地，脸上是一种近乎虔诚的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现在，”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又充满了令人战栗的期待，“作为回报，请您陪我去见……”
“……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