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砸在通道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叶璃翻滚落地，背脊撞上倾斜的岩壁，喉头一甜，但她立刻咬住舌尖，把那股血气压了下去。
她抬起手，掌心朝上。月神剑在混乱中脱手，此刻却随着她的意念从碎石堆里震起，剑柄撞进她手中。
头顶雷光一闪，那条雷光巨蟒已扑至眼前。电弧撕裂空气，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叶璃没有后退。她双脚蹬地，整个人跃起转身，双手迅速结印。赤金双瞳亮起，体内心焰罗盘微微震动，她看清了雷流的走向。
“狐火引雷！”
幽蓝火焰自她掌心喷出，顺着剑锋缠绕而上，又如活物般沿着雷光蔓延。狐火不与雷能硬碰，而是钻入电弧缝隙，扰乱其节奏。
雷光巨蟒的动作猛地一滞，轨迹偏移，狠狠撞向右侧岩壁。
轰！
整面石壁炸开一个大洞，碎石飞溅。巨蟒半身嵌入断岩之中，电弧四处乱窜，一时挣脱不得。
“走！”叶璃落地未稳，立即低喝。
汐瑶反应最快，水幕屏障瞬间展开，护住三人头顶。她没说话，但脚步已经跟上。
谢无妄站在最后，雷锤拄地，手臂还在发抖。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他的力气，铠甲上的电弧时隐时现，左眼雷纹石黯淡无光。
他抬头看了眼叶璃的背影，没多言，只是把锤子握紧了些，快步跟上。
通道继续震颤，裂缝在脚下蔓延。一块巨石从上方坠落，直冲汐瑶头顶。
谢无妄侧身一步，抡起雷锤横扫。锤身撞上巨石，爆发出刺目电光。岩石炸裂，碎片四散，他本人也被反震力逼退两步，脚跟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
“别停下。”他喘着气说，声音沙哑，“继续走。”
叶璃走在最前，剑尖点地，每一步都踩在尚算完整的石板上。通道两侧的符文忽明忽暗，有些已经彻底熄灭。她能感觉到怀中的永夜钥在发烫，心焰罗盘也在轻轻跳动，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她没时间细想。前方地面塌陷出一条深沟，宽度超过三米。下面是漆黑一片，看不清有多深。
“跳过去。”她说，语气没有起伏。
汐瑶屏住呼吸，双腿微曲。下一秒，她纵身跃起，水幕屏障在身后拖出一道微光，稳稳落在对岸。
叶璃紧随其后。她起跳时借了剑尖一点力，身体腾空而过。落地瞬间膝盖一软，但她撑住了。
谢无妄最后一个跳。他跃起时动作明显迟缓，右臂电弧闪了几下才重新附着铠甲。落地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倒。
叶璃伸手扶了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两人同时站定。
“还能走？”她问。
“废话。”他甩开手，把雷锤扛回肩上，“你不是要带路？”
叶璃没再说话，转身继续往前。
通道开始向下倾斜，坡度越来越陡。空气变得潮湿，呼吸间带着泥土和铁锈混合的气味。脚下的黑色石板出现裂痕，有些地方已经塌陷成坑。
汐瑶的屏障始终维持着。她的额角渗出汗珠，手指微微发抖，但水幕没有断裂。
“你还行？”叶璃回头看了她一眼。
“死不了。”汐瑶咬牙，“别小看人鱼族的耐力。”
叶璃点头，目光扫过两侧岩壁。那些古老的符文大多熄灭，只有零星几点还泛着微弱光芒。她忽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谢无妄警觉。
“左边第三块石头。”她说，“符文还没灭。”
谢无妄皱眉：“这重要？”
“重要。”叶璃走上前，伸手按在那块石头上。
指尖触到符文的瞬间，心焰罗盘猛然一震。一段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九道光柱从天而降，汇聚成环，中间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收回手，呼吸略重。
“这是通往某个阵法的节点。”她说，“我们走的方向没错。”
“那就别停。”谢无妄催促，“后面的东西快挣脱了。”
话音刚落，通道深处传来一声巨响。碎石崩落，烟尘弥漫。
雷光巨蟒挣开了岩壁束缚，正沿着通道追来。它比之前更加狂暴，电弧在鳞片上跳跃，所过之处地面炸裂。
“跑！”叶璃低吼。
三人加速前行。通道越来越窄，仅容两人并肩。头顶不断掉落碎石，汐瑶的屏障承受着巨大压力，边缘已经开始出现裂纹。
叶璃忽然停下，转身面对追兵。
“你干什么？”谢无妄一把抓住她肩膀。
“我有办法。”她甩开他的手，“信我一次。”
她再次结印，狐火从掌心涌出，这次却没有攻击雷光巨蟒，而是贴着地面蔓延，钻入两侧尚未完全熄灭的符文之中。
符文逐一亮起，形成一条断续的光带。
雷光巨蟒冲至，却被这道光带阻挡。它撞上去的瞬间，电流反噬自身，整个身体剧烈抽搐。
“走！”叶璃喊，“趁现在！”
谢无妄不再犹豫，拉着汐瑶往前冲。
叶璃最后一个撤退。她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那条巨蟒仍在挣扎，但符文的光芒正在减弱。
“撑不了太久。”她低声说。
通道前方出现岔路。两条分支，一左一右，都漆黑不见尽头。
叶璃站在路口，闭上眼睛。心焰罗盘在血脉深处震动，指向左边。
她睁开眼：“走这边。”
“你怎么知道？”汐瑶问。
“我知道。”叶璃说，“别问。”
她带头走入左侧通道。谢无妄紧随其后，雷锤依旧握在手中。
走了不到百米，地面再次震颤。这次的震动来自下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通道底部移动。
“不对劲。”谢无妄停下脚步。
“是地脉。”叶璃抬头，“我们在往下走，接近浮岳核心了。”
“那更要快。”汐瑶说，“我感觉屏障撑不住了。”
她的话音刚落，头顶一块巨石砸穿水幕，重重砸在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叶璃抽出月神剑，插进岩壁，借力跃上高处。她探头看向通道顶部，发现支撑结构已经开始断裂。
“不能再等了。”她说，“我们必须提速。”
三人加快脚步。通道逐渐变宽，地面也趋于平整。两侧岩壁上的符文开始连成片，微光流转，像是某种阵法正在被唤醒。
叶璃忽然感到一阵头晕。她扶住墙壁，掌心传来一阵灼痛。狐火命格在经脉中翻涌，像是要破体而出。
她咬牙挺住，没让任何人发现异样。
前方终于出现一道石门。门上刻着复杂的纹路，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与永夜钥吻合。
“到了。”她说。
谢无妄走到门前，伸手触摸纹路。指尖刚碰到，整道门就发出低沉的嗡鸣。
“门没锁。”他说，“但它不会自己开。”
“钥匙在我这儿。”叶璃从怀中取出永夜钥。
她走向石门，将钥匙插入凹槽。
咔。
一声轻响。
石门缓缓上升，露出后面的通道。里面光线昏暗，但比外面稳定得多。
“进去。”叶璃说。
汐瑶第一个迈步。谢无妄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来路。雷光闪烁，追兵尚未现身，但震动越来越近。
他踏入石门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整段通道塌陷，烟尘冲天而起。
三人站在新通道中，暂时安全。
叶璃拔出钥匙，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有一道裂痕，正往外渗血。那是刚才强行引导狐火时留下的伤。
谢无妄走过来，蹲下身：“你怎么样？”
“没事。”她说，“休息一下就行。”
汐瑶走过来，把手放在她肩上：“你刚才太拼了。”
“我不拼，谁拼？”叶璃抬起头，赤金双瞳映着微光，“你们信我，我就不能倒。”
谢无妄站起身，望向通道深处：“前面还有路。”
“我知道。”叶璃撑着墙站起来，“走吧。”
她走在最前，脚步比刚才稳了许多。谢无妄跟在后面，右手搭在雷锤上，随时准备出手。
汐瑶走在中间，双手垂下，水幕屏障已经收起。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岩壁，忽然说：“这地方……有点像祭坛。”
“本来就是。”叶璃说，“浮岳的核心，从来就不止一个祭坛。”
他们继续前行。通道两侧的符文越来越密集，光晕连成一片。地面开始出现裂纹，但不是崩塌的那种，更像是某种阵法启动前的征兆。
叶璃忽然停下。
“怎么了？”谢无妄问。
“有人来了。”她说。
远处传来脚步声。很轻，但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清晰。
三人同时戒备。叶璃握紧月神剑，谢无妄举起雷锤，汐瑶后退半步，双手再次凝聚潮汐之力。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那人穿着紫黑色长袍，左脸布满紫色雷纹，右眼是冰冷的机械义眼。他手里握着一把骨刃，刃尖滴着黑血。
“你们还真能跑。”他说。
叶璃瞳孔一缩。
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