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还在滚落，通道内尘土未散。叶璃站在最前，手指按在岩壁上，掌心的血痕被粗糙的石面蹭开，她没管。
谢无妄单膝跪地，月神锤重重砸进地面。雷能顺着锤柄冲出，像水流般沿裂缝蔓延，两侧残存的符文逐一亮起，电弧交织成网，升腾而起，形成半球形护罩将三人围住。
头顶一块巨石砸下，撞上护罩表面，瞬间炸裂，碎块被电光弹飞。
通道震动减缓，崩塌的趋势停了下来。
“走。”叶璃说。
她迈步向前，脚步比刚才稳。脚下的石板仍有裂痕，但不再塌陷。汐瑶跟在中间，双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发颤，潮汐之力在经脉中缓慢流转，恢复着消耗的力量。
谢无妄站起身，左手搭在锤柄上，没有拔出。他站在最后，目光扫向后方。烟尘深处，一道人影立在废墟边缘。
冥绝。
他手中骨刃斜指地面，嘴角扬起，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朝雷阵走来。
叶璃察觉到动静，回头看了谢无妄一眼。
谢无妄点头：“他在试探。”
话音刚落，冥绝突然加速，身影一闪，已冲至雷阵外侧。他抬手，骨刃直刺护罩边缘。
轰！
紫黑雷芒交击，爆发出刺目强光。冲击波震得三人脚步一晃，叶璃伸手扶住岩壁，汐瑶踉跄半步才站稳。
护罩未破。
谢无妄冷哼一声，雷锤轻震，反震之力沿电弧传回，冥绝手臂一麻，骨刃差点脱手。他后跃两步，落在三丈外的断石上，右眼机械义眼闪过一道红光。
“玄骸的雷，也敢拦我？”他低声说。
叶璃握紧月神剑，没有回应。她盯着冥绝的动作，发现他左脸雷纹微微跳动，像是体内能量在翻涌。
“别理他。”谢无妄说，“继续走。”
三人再次前行。雷阵随着他们的移动缓缓推进，电弧护罩贴着地面延伸，连接新的符文基线。通道逐渐变宽，岩壁上的纹路连成片，微光流转，像是某种阵法正在被唤醒。
冥绝没有再攻。
他站在原地，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眼中怒意未消，却没追上来。他抬起手，骨刃在掌心转了一圈，插进腰间。
叶璃仍不敢松懈。她走在最前，余光扫视四周，耳朵听着后方的动静。通道安静下来，只有雷阵运行时的低鸣声，像是远处滚动的闷雷。
走了约百步，前方出现一道弯道。拐过去后，通道开始上升，坡度不大，但明显是往高处走。
“快到出口了。”汐瑶低声说。
谢无妄没应声。他右手按在锤柄上，额头渗出汗珠。维持雷阵需要持续供能，他的体力尚未完全恢复，此刻全靠意志撑着。
叶璃察觉到他的状态。她放慢脚步，等他靠近些，才开口：“还能撑多久？”
“够用。”谢无妄说。
叶璃没再说什么。她知道他不会说假话，也不会喊累。只要他还站着，雷阵就不会断。
又行数十步，通道顶部开始出现裂缝。光线从上方透下，昏暗中夹杂着灰白，像是阴天的天光。
出口就在前面。
叶璃加快脚步。她的伤在掌心和小腿，走路时会牵动伤口，但她已经习惯了痛。汐瑶跟在后面，呼吸平稳了些，潮汐之力恢复了七成，随时可以出手。
谢无妄走在最后，雷阵依旧稳固。但他的步伐变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泥里。铠甲上的电弧不再流动，只在锤柄周围微微闪烁。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声闷响。
三人同时停下。
回头望去，雷阵后端的护罩边缘突然扭曲，一道黑影冲破烟尘，直扑而来。
是冥绝。
他不知何时绕到了侧面，借着岩壁阴影掩藏身形，此刻猛然出击，骨刃划破空气，狠狠刺向雷阵薄弱点。
轰！
电光炸裂，护罩剧烈震荡。叶璃被震得后退一步，月神剑横在胸前。汐瑶抬手，水幕屏障瞬间展开，挡在三人之间。
谢无妄咬牙，雷锤猛地下压。雷阵反震之力爆发，电弧顺着骨刃倒卷而上。冥绝闷哼一声，手臂被雷流击中，整个人被逼退数丈，落地时滑出两步才稳住身形。
他站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焦黑，骨刃上有一道裂痕。
“你还真拼命。”他说，声音低哑。
谢无妄没理他。他抬头看了眼前方，出口只剩下不到二十步的距离。通道顶部的裂缝更宽了，外面的风声隐约可闻。
“快到了。”他说。
叶璃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头。
三人穿过弯道，通道变得笔直。前方是一道倾斜向上的坡道，尽头有光。雷阵随着他们推进，护罩覆盖范围不断延伸，电弧沿着地面纹路稳定运行。
冥绝站在后方，没有再追。
他望着那道即将消失在光中的背影，右手慢慢握紧。骨刃上的裂痕蔓延开来，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谢无妄走在最后，雷锤仍插在地面，雷阵未撤。他的呼吸变重，右臂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他知道这阵撑不了太久，但他必须撑到出口。
叶璃踏上坡道，脚步加快。她的视线已经能看到外面——一片荒芜的岩地，远处有旗帜飘动，隐约可见人影。
联军在等他们。
汐瑶跟上，水幕屏障收起。她回头看了一眼，雷阵后方的通道陷入黑暗，冥绝的身影已经看不见。
“他走了？”她问。
“没。”谢无妄说，“他在等机会。”
叶璃没说话。她盯着前方的光，脚下的步伐没有停。
十步。
五步。
三步。
她的脚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
外面的风吹进来，带着沙尘和铁锈的气息。她走出通道，站在了岩地上。
身后，谢无妄拔起月神锤，雷阵瞬间消散。电弧收回锤身，最后一道光熄灭。
汐瑶也出来了。她站在叶璃身边，望向远处的旗帜。
谢无妄最后一个踏出通道。他转过身，看了眼那条幽深的入口。黑暗中没有动静，但那股压迫感还在。
他把雷锤扛在肩上，对叶璃说：“接下来怎么走？”
叶璃望着前方，远处的旗帜下，一群人正朝这边跑来。为首的穿着狼皮战甲，手里握着骨笛。
她抬起手，指向那片战场。
“往前。”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