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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据凉州之后,“好邻居”甘州回鹘不甘心了凉州换新主人。于十月纠集一万骑兵进攻凉州,朱温还是采取诱敌深入的策略,先是让吐蕃骑兵前驱骚扰,待吐蕃骑兵被击溃后撤的时候,朱温于半道伏击,之前建功的车弩,以及其他弓弩部队万矢齐发,很快就射倒了三千回鹘兵,趁其混乱之机,朱友宁带着厅子都,和张归霸率领的温末骑兵在后面围堵,朱温则亲帅步卒枪槊兵正面进攻,此役战死五千,俘虏三千。

光化四年春,朱温将渭州的家眷陆续迁移至凉州安置。春耕之后,他决定乘胜西进,彻底解决甘州回鹘这个肘腋之患,并将势力扩展到整个河西走廊。

他亲率两万从中原带来的核心精锐作为中坚,征调已归附的吐蕃各部提供的一万壮勇作为辅助与向导,再加上新近打服、渴望在新主手下获取战功与地位的“温末”军事集团约一万人,组成四万大军,浩浩荡荡沿祁连山北麓,向甘州进发。

此时的甘州回鹘,在上次惨败中元气大伤,士气低落。面对朱温挟大胜之威、并纠集了河西本地力量的联合进攻,抵抗显得苍白无力。朱温大军一路西进,势如破竹。回鹘人节节败退,在经历了几次不成规模的阻击并再次遭受重创后,其内部发生了分裂。

一部分部落,尤其是那些靠近朱温控制区、与汉人及吐蕃交往较深、已然半定居化的部众,眼见抵抗无望,选择了向朱温投降,以求保全部落和草场。而另一部分更为传统、游牧习性更深的部众,则不愿臣服,在首领的带领下,放弃了甘州故地,向西迁徙,他们越过瓜州、沙州等地,投奔远在西州的同族——西州回鹘去了。

朱温几乎兵不血刃地占领了甘州,并顺势拿下了西面的肃州,兵锋直指瓜沙。朱温的下一个目标,自然是名义上仍奉大唐正朔,但实际困守瓜、沙二州百余年的归义军政权。

此时的归义军,早已不复张议潮时代的荣光,疆域萎缩,强敌环伺,在吐蕃、回鹘的夹缝中艰难求生。当得知中原王朝的势力(尽管是朱温这个军阀代表)竟然再次抵达陇右,并且以雷霆之势扫平了长期压迫他们的甘州回鹘时,归义军上下可谓是百感交集。

现任归义军节度使张承奉深知,凭借自身微弱的力量,根本无法与连甘州回鹘都能击溃的朱温大军抗衡。更重要的是,“重归汉家”的情感纽带与对强大中原庇护的渴望,占据了上风。在朱温大军尚未抵达沙州之前,张承奉便派出了使者,携带瓜、沙二州的图籍户口,前往肃州朱温大营,表示愿意率众归附,重归王化。

朱温对于归义军的识时务非常满意。他接受了归义军的投降,依旧保留其节度使称号(需由他表奏),允其世镇瓜沙,但要求其听从凉王号令,提供兵马粮草协助戍守。这意味着,自安史之乱后与中原隔绝近百年的河西走廊西端,在形式上,终于再次与中原政权联系起来。汉家的旗帜,再次飘扬在整个河西走廊的上空。

掌控了河西走廊大部后,朱温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经营。他深知,要想长期统治这片土地,必须要有坚固的城防和稳定的后方。他下令,将俘虏的大量甘州回鹘战俘及部分归附部落的民夫,驱赶至凉州和甘州这两大核心城市,大规模加固城防,修缮被战火损坏的部分,深挖壕沟,增强其防御能力。他以凉州为凉王王庭所在,建立起了一套相对简单的行政体系,管理着陇山以西这新得的十数州之地。

光化四年冬十月,一封来自洛阳、盖有吴王钱镠大印的紧急书信,被快马送至凉州朱温的案头。

信中内容言简意赅:吴王钱镠,已定于明年,即光化五年春正月,于升州正式祭天称帝,建立新朝。为贺新帝登基,驻守洛阳的大将李神福,将率部前往关中,“以为朝贺之仪”。

朱温拿着这封信,在寒冷的王庭中沉默了许久。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当它真正来临时,心中依旧五味杂陈。他,朱温,曾经登顶御极,如今,却只能在这西陲之地,做一个由别人承认的“凉王”。

但他很快压下了这丝不甘。现实是,他需要钱镠承诺的和平与贸易,需要时间经营河西。他提笔写下命令,传给率领万余老弱看守关中的霍存及其子霍彦威:“开关迎师,不得有误,一切供给,务必周全。” 很明显他彻底放弃了关中,也默认了钱镠对天下共主地位的继承。

几乎在同一时间,长期盘踞夏绥银宥等州的贯会随风倒的定难军节度使李思谏,也派出了使者,携带隆重的降表以及大量的金银、名马作为贡品,前往升州向钱镠表示臣服,在名义上纳入了新朝的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