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洁看着杨震眼底的担忧,心里一暖,故意扬起嘴角,“放心,我答应过你,不逞英雄,好好活着。”
杨震这才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
他看着季洁走到孟佳工位前,低声交代了几句,孟佳立刻起身,抓起勘查包就跟着往外走。
办公室的门关上的瞬间,杨震脸上的平静瞬间散去。
他走到窗边,看着季洁和孟佳的车驶出大院,心里的担忧不但没少,反而像潮水般涌得更凶。
沈星眠是关键,季洁的安全,更是底线。
他摸了摸受伤的左臂,纱布下的伤口隐隐作痛,却远不及心里的焦灼。
“魏洪亮……”杨震低声呢喃,指尖在窗玻璃上划出一个名字,“但愿你不是那个死者。”
否则,这场仗只会更难打。
他转身拿起电话,拨通了技术科的号码,“小刘,沈万山那盒饭的毒物来源查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暂时没有结果!”
杨震握着听筒,他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时钟上。
指针正一步步走向七点,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们与暗处对手的较量,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陶非和王勇走进六组办公室时,带进来一股清晨的寒气。
办公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李少成正对着电脑屏幕比对名单,见他们回来,立刻抬起头,“陶组,有发现吗?”
陶非摇了摇头,把勘查箱往桌上一放,金属锁扣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死者身上没带身份证,车是套牌,暂时没法确认身份。”
杨震正站在窗边打电话,见他们回来,匆匆结束通话转过身。
他受伤的左臂吊在胸前,右手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死者身份有眉目了?”
“还没。”王勇递过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从死者口袋里找到的半包烟,“就这几样东西,技术科正在查指纹,估计得等会儿才有结果。”
“现场照片呢?”杨震追问。
王勇赶紧从背包里掏出平板电脑,点开相册递过去,“您看。”
杨震接过平板,指尖滑动屏幕。
照片里的死者歪在驾驶座,脸色青灰,脖颈处的伤口在闪光灯下泛着诡异的白。
他一张张翻过去,当看到死者正脸特写时,动作猛地顿住。
“不用查了。”杨震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他是魏洪亮。”
“魏洪亮?”陶非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就是那个带人袭击您的混混头目?”
杨震点头,指尖在照片上死者的眉骨处点了点,“错不了,是他。”
王勇凑过来看,恍然大悟,“我们去抓他的时候他跑了,没想到……”
他咂了咂嘴,语气里带着点复杂,“这才多大功夫,就被人灭口了。”
“何法医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昨晚九点到十一点之间。”陶非补充道,眉头紧锁,“具体时间得等尸检报告,但误差不会太大。”
“昨晚九点到十一点……”杨震重复了一遍,眼神骤然变冷。
沈万山也是昨晚出事的,前后脚的功夫,两个关键人物接连被灭口,这根本不是巧合,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把平板递给王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对方这是在告诉我们,他们想让谁死,谁就活不过当晚。”
“现场情况怎么样?”杨震转向陶非,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太干净了。”陶非的语气里带着挫败,“除了尸体和那辆车,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地面被清理过,车上没指纹,连个多余的脚印都找不到。
何法医说,下手的人相当专业,手法利落,不像业余的,很可能是职业杀手。”
杨震沉默着,走到桌前拿起那份毒物分析报告。
Vx毒剂,职业杀手,干净得过分的现场……
这些碎片在他脑子里飞速拼凑,渐渐勾勒出一个庞大而隐秘的轮廓。
“尸体没被带走,就这么留在那儿。”杨震忽然冷笑一声,眼神里淬着冰,“这是故意给我们留着的,是在打我们的脸,是在挑衅。”
他抬眼看向陶非,“告诉兄弟们,最近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光是查案,更要注意自身安全。
对方敢在公安局眼皮子底下,下毒,敢让职业杀手在城郊抛尸,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陶非心里一凛,立刻点头,“我明白,杨局。
我这就去跟大家说。”
杨震摆了摆手,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我去会议室坐会儿,捋捋线索。
你们忙手头的事,有新情况随时叫我。”
“好。”陶非应道,看着杨震转身走进会议室,门轻轻合上。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王勇低声打电话的声音。
李少成看着会议室的方向,小声问陶非,“陶组,杨局这是……压力太大了?”
“能不大吗?”陶非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案卷,“自己刚遇袭,关键证人接连被灭口。
对方还把尸体扔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示威……换谁都得绷着。”
他拍了拍李少成的肩膀,“别多想,把U盘里的名单再理一遍,看看能不能和魏洪亮的社会关系对上。
咱们多找出一条线索,杨局那边就能松快一分。”
“嗯。”李少成点头,重新低下头,指尖在键盘上飞快跳跃。
会议室里,杨震坐在桌前,面前摊着几张纸,沈万山的账本截图,U盘里的名单,魏洪亮和沈万山的死亡时间线。
他用没受伤的右手捏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照在他紧绷的侧脸上,却驱不散眼底的凝重。
魏洪亮死了,沈万山死了,线索断了两根。
但对方越是急着灭口,越说明他们离真相不远了。
杨震笔尖一顿,在纸上圈出“沈星眠”三个字。
季洁已经去转移她了,这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他深吸一口气,将笔扔在桌上,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脑海里,无数个名字和时间点交织碰撞,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这场仗,他们必须赢。
不仅是为了那些死去的人,更是为了头顶的警徽,和身后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