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光点在星图上停住的那一刻，贝塔的尾巴直接炸成了蒲公英。
“它动了！”它爪子拍在导航仪边缘，“刚才那一下绝对是故意的！冲我眨了一下！”
“眨？”我盯着屏幕，“那是坐标偏移，又不是眼睛。”
“可它就是看了我一眼！”贝塔缩到控制台底下，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本喵从出生起就没被宇宙盯过，这不科学！”
阿尔法没理它的惊吓演出，散热口转速拉满，数据流在空中划出淡蓝轨迹。“信号回溯完成。源头位于木星外侧第三陨石带，距离约四点七亿公里。目标物直径三百米，表面温度异常偏低，且持续释放与协议碎片同频的脉冲波。”
我挑眉：“也就是说，这不是导航仪坏了，是有人——或者有东西——在远程打招呼？”
“不排除主动联络可能。”阿尔法顿了顿，“但更可能是自动信标。”
萧临渊一直靠在主控台边，手指轻轻敲着剑柄。她这会儿没再拧腰带扣了，改搓剑穗上的红绳，一圈又一圈，像是要把那点朱砂色揉进指腹。
“去把它捞回来。”她忽然说。
“陛下，您可真敢想。”我干笑两声，“咱们连艘像样的飞船都没有，拿头飞四亿公里？”
“你不是刚签到出曲速导航仪？”她抬眼，“顺路。”
“顺路个鬼啊！那玩意儿还没测试过，万一启动就炸了，咱们四个当场变宇宙烟花。”
“那就派探测器。”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该扫地了”。
阿尔法立刻展开机械臂，调出远程操控界面。贝塔探出脑袋：“等等！让我来！我要给它装个摄像头，让它看看外面有没有外星小猫咪！”
“你装个干扰器还差不多。”我翻白眼，“别忘了上次你偷偷给皇宫守卫机器人刷机，结果全宫太监追着你喊‘喵祖宗’。”
“那叫技术扶贫！”贝塔昂首挺胸，“而且他们现在走路都带猫步，多优雅。”
闲扯归闲扯，探测任务还是得办。我从复制空间里翻出昨天签到得的“万能润滑剂”，倒了一滴在钻探无人机的接缝处。这玩意儿看着像瓶护手霜，实则能软化纳米级材料结构——上次修女帝龙袍裂缝时用过，效果拔群。
无人机顺利升空，穿过月球稀薄大气层，朝着深空射去。我们盯着实时传回的画面，陨石表面坑坑洼洼，泛着诡异的哑光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涂抹过。
“涂层成分分析中……”阿尔法低语，“自修复型纳米聚合物，推测用于保护内部核心。”
“难怪普通钻头啃不动。”我点头，“还好咱有润滑剂。”
几分钟后，钻头成功穿透表层，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晶体样本。画面一黑，信号中断。
“断了？”我皱眉。
“正常。”阿尔法收回天线，“超远距离传输受限，样本已密封返航。”
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回收舱才晃悠悠落回基地。我戴上绝缘手套，打开容器——里面静静躺着一块半透明晶体，内部有细丝状光纹缓缓流动，像呼吸。
“这就是那个‘打招呼’的东西？”我凑近看。
“建议非直接接触。”阿尔法提醒。
“没事。”我摆手，“我这手可是签到系统认证过的，防电防水防辐射，还能一键复制泡面。”
话音未落，我指尖刚碰到晶体表面——
嗡！
整个指挥舱猛地一震，主控台所有屏幕同时亮起刺目白光。一道全息影像凭空浮现，悬浮在半空。
那是个巨大的环形符号，由无数交错的几何线条构成，中心嵌着一枚旋转的六棱晶核。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和当初激活“星象牵引签”时出现的协议碎片，一模一样。
“这是……协议本体？”我后退半步。
影像开始播放。没有声音，只有画面快速闪现：一片浩瀚星海，无数星球被标注编号；其中一颗蓝色行星被圈出，写着“1024号实验场”；接着是一群身穿银灰长袍的身影站在高塔之上，俯视下方文明演进；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巨大装置上，标题浮现——《文明培养皿管理条例》。
贝塔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所以……咱们整个地球，就是别人家的鱼缸？”
“不止。”我盯着那个编号，“1024号？前面还有1023个？那昆仑山底下那个自称‘幸存者’的老头……该不会真是上一批实验失败品？”
萧临渊一直没说话，直到影像播放到最后，她突然抬手，抽出龙纹剑。
剑身剧烈震颤，发出低鸣，剑尖不受控制地指向全息符号的核心晶核，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
“它在共鸣。”阿尔法迅速扫描，“剑体能量频率与协议符号完全同步，匹配度98.7%。”
“也就是说……”我缓缓转头看她，“你的剑，本来就是这套系统的钥匙之一？”
她没回答，只是握紧剑柄，指节微微发白。那眼神，像是突然明白了自己从哪来，又要往哪去。
影像继续播放。新的画面出现：一个文明突破维度壁垒，反向入侵高阶管理员空间，将实验装置摧毁；随后，编号列表中，“1024”被标记为“潜在突破体”，并附加一行字——【若成功，将重写规则序列】。
“重写规则？”我心跳加快，“意思是……咱们不仅能逃出去，还能反过来管他们？”
“不是‘能’。”萧临渊终于开口，声音沉得像压了千斤雪，“是‘必须’。”
她一步步走向投影，剑尖划过空气，在地面留下一道浅痕。她抬头，目光穿透穹顶，仿佛直视宇宙深处。
“既然这盘棋是他们布的，那我就掀了它。”她说，“既然称我们为实验品，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反客为主。”
贝塔听得浑身毛都竖起来了：“陛下，您这话太狠了……我喜欢！”
“警告。”阿尔法突然插话，“检测到陨石残余信号再次激活，频率增强三倍。”
我们齐刷刷看向导航仪。
那颗原本静止的绿色光点，正在缓慢旋转，一圈，又一圈，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紧接着，晶体碎片在我掌心微微发热，一道微弱的光束射出，在空中拼出一段文字：
【协议更新：第1024号实验场进入最终阶段】
【倒计时启动：99年】
【胜利条件：文明自主跃迁至高维层级】
【失败惩罚：重置轮回】
“九十九年……”我喃喃，“比预计航行时间还短。”
“够了。”萧临渊收剑入鞘，转身面向地球全息投影。蓝色星球缓缓转动，云卷云舒，山河如画。
她伸手，虚按在大衍王朝所在的位置。
“三年前，朕登基时发过誓，要让这个国家不再受制于人。”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门阀压不住我，天命也压不住我。现在告诉我，整个宇宙都在设局？”
她冷笑一声。
“那就看看，是他们的规则硬，还是朕的剑更快。”
贝塔悄悄蹭到我身边，小声嘀咕：“林妙，你说……咱们要是真成功了，能不能申请换个实验编号？比如‘1024plus尊享版’？”
“你想得美。”我没好气地弹它脑门，“先活过九十九年再说。”
阿尔法仍在运行数据分析，机体发出低频嗡鸣，显然是在全力处理新信息。我低头检查晶体残片，发现它正以极慢的速度自我重组，像是在等待下一次激活。
萧临渊走到我面前，忽然伸手，将一块温热的巧克力塞进我手里。
我愣住：“哪儿来的？”
“你上次复制的。”她淡淡道，“留了一块。”
我笑了：“您不是说‘奇技淫巧，不足为训’吗？”
“闭嘴。”她转身走开，耳尖有点红，“吃你的。”
我剥开锡纸，咬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化开的时候，导航仪突然“滴”了一声。
绿色光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坐标。
它静静地浮在星图中央，没有闪烁，也没有移动。
就像一个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