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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燧发枪的“偶然”突破

第二百六十五章 燧发枪的“偶然”突破

天机院设在城南旧织造局的院子里。院子很大,三进的格局,原本是织工们晾晒丝绸的地方。现在那些高大的木架子还在,但上面挂的不是丝绸,而是一张张鞣制到一半的牛皮、一捆捆削好的箭杆、一簇簇用麻绳扎紧的钢制箭头。

马老三蹲在院子最角落的井台边,正在磨一把锥刀。

他是低着头磨的,眼睛盯着刀刃和磨石接触的地方,右手有节奏地推拉着。磨石是青冈石的,质地坚硬,水淋上去,石面上浮起一层乳白色的石浆。锥刀是他自己打的,半尺长,拇指粗细,一头打成扁平的锥尖,用来在火铳的药池上钻引火孔。

天气已经暖了,井台上的青苔长得茸茸的。一只蚂蚁爬过他脚边的石缝,他停下磨刀的动作,看着那只蚂蚁。蚂蚁拖着一粒比它身体还大的草籽,走走停停,终于钻进一块松动的砖缝里。

他盯着那块砖缝看了很久。

然后他放下锥刀,在井台的青石板上——就在蚂蚁钻进去的那块砖缝旁边——用手指沾着石浆,画了一个图。

先是一个L形的铁片,那是火铳上的火镰。然后是一个小小的、带凹槽的铁块,那是夹燧石的机头。最后,他在两者之间画了一道弯曲的线,像蛇,又像绞紧的麻绳。

这是第三次做梦梦见这个东西了。

梦里这东西能“咔嚓”一声打火,火星溅进药池,引燃火药,把铅子射出去。没有火绳,不怕风雨,不用事先点燃,随时能打。

醒来后他想了三天,越想越觉得可能。

但他没跟任何人说。天机院里三十七个工匠,都是他从帮源洞带出来的老伙计,手艺没得说,但嘴也不严实。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万一做不成,脸就丢大了。

所以他只在井台上画,画完就用井水冲掉。

今天也不例外。

画完那个弯曲的线,他盯着看了半晌,忽然伸手一摸。石浆糊成一团,什么也看不清了。他舀起一瓢井水,“哗啦”泼上去,青石板又恢复了原样。

“老三!”

有人叫他。

马老三抬起头,看见刘横从二进院的月亮门钻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铁皮水桶,桶里装着小半桶黑乎乎的火药残渣。

“这批硝又潮了。”刘横把桶放在井台边,抹了把汗,“晾了三天,还是黏糊糊的。下午得再生火烘一遍。”

马老三没说话,从桶里捏了一撮火药渣,在指尖搓了搓,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呛人的硫磺味混着尿臊气——硝是从茅厕墙上刮下来的土熬的,总带着这味儿。

“掺的木炭太粗。”他说,“得再过三遍筛。”

刘横苦笑:“再筛就没多少了。这一批拢共才出三十斤,按现在火铳营的用量,也就打两轮齐射。”

马老三沉默着,又舀了一瓢水洗手。水很凉,激得他一哆嗦。

这时,院门外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马老三听得出是谁——韩冲走路就是这样,脚跟先落地,脚尖再轻轻放下,像猫。他扭头看去,果然是韩冲,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是圣公。

方腊今天穿了件半旧的靛青棉袍,袖口挽到肘弯,裤腿上溅着泥点,像是刚从田埂上过来。手里拎着个竹编的小篮子,篮子上盖着块粗麻布。

韩冲在院门口停下了,没进来,背着手站在那儿,像一截木头。

方腊独自走进来,先看了看木架上晾的牛皮,又看了看墙角堆的箭杆,最后走到井台边,把篮子放在石板上。

“马师傅,刘师傅。”他打招呼,语气平常得像邻居串门。

马老三和刘横赶紧躬身。刘横嘴快:“圣公怎么有空来这儿了?这院子脏乱得很……”

“路过,顺便看看。”方腊揭开篮子上的麻布,里面是六个煮鸡蛋,还冒着热气,“早上厨房多煮了几个,带给你们尝尝。”

马老三看着那几个鸡蛋,喉咙动了动。鸡蛋在杭州城也是稀罕物,他们这些工匠,一个月也分不到两个。

“谢圣公。”他哑声道。

方腊摆摆手,目光落在井台边的磨石和锥刀上。他蹲下来,捡起那把锥刀看了看:“这是钻眼儿的?”

“是。”马老三说,“火铳药池上的引火孔,得用这种细锥子慢慢钻,钻歪了就打不着火。”

方腊点点头,手指摩挲着锥刀的刀柄。刀柄是枣木的,磨得油亮,上面刻着三道浅痕——马老三的习惯,一把工具用了多久,就刻几道。

“现在火铳最大的毛病是什么?”方腊问。

刘横抢着答:“一是怕潮,下雨天十杆有八杆打不响;二是慢,装药、捅实、点引线,熟手也得半柱香才能打一发;三是……”

他看了马老三一眼,没往下说。

马老三接上话:“三是容易出事。引线燃烧不稳定,有时候烧得快,有时候烧得慢,还有的烧到一半熄了。兵士心里没底,不敢贴着脸瞄准,准头就差。”

方腊静静听完,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鸡蛋,在井台边轻轻磕破壳,慢慢剥着。蛋壳碎了,露出里面白嫩的蛋白。他剥得很仔细,一点碎壳都不留。

剥完,他把鸡蛋递给马老三:“马师傅先吃。”

马老三愣了愣,双手接过,没敢立刻吃。

方腊又剥了一个给刘横,最后一个留给自己。三个人就蹲在井台边,默默地吃着煮鸡蛋。

吃完,方腊把蛋壳收进篮子,忽然说:“我昨儿做了个梦。”

马老三心里一跳。

“梦见一种打火的办法。”方腊用食指在井台的青石板上画——就在马老三刚才画过、又被水冲掉的地方,“不用火绳,用一块石头。”

他画了一个方形,代表燧石:“这块石头,用一种铁的机头夹着,机头上有个弹簧——”

他在方形旁边画了一个弯曲的线,很像马老三梦中画的那个,但更具体。线条一端固定在某个支点上,另一端连着燧石夹。

“一扣扳机,弹簧松开,燧石往前打,打在这么一块铁片上。”他又在对面画了一个竖直的铁片,“火星溅出来,落进药池,火药就着了。”

他画完了,抬头看马老三:“马师傅觉得,这法子能成吗?”

马老三盯着石板上的图案,喉咙发干。

太像了。太像他梦里那个东西了。

“这……这是圣公梦见的?”他声音有点抖。

“是啊。”方腊笑了笑,“梦里还有个声音跟我说,这法子叫‘燧发’。还说那弹簧得用钢丝绕,绕成螺旋状,劲儿才大,不容易坏。”

螺旋状。

马老三脑海里“嗡”的一声。

他一直想不明白那个弯曲的线到底是什么,现在明白了——是螺旋弹簧!一圈一圈盘起来的钢丝,压紧了再松开,能爆发出很大的力!

“圣公……”他咽了口唾沫,“这梦……还能梦得更细些吗?”

方腊摇摇头:“就这些了。醒来后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所以过来问问你们这些行家——这法子,理论上能行通吗?”

刘横已经凑过来了,眼睛瞪得老大:“不用火绳?那下雨天……”

“燧石打火,不怕雨。”马老三脱口而出,“但得是硬石头,最好是燧石或者石英。铁片也得硬,得是精钢,不然打几次就凹了。”

方腊点头:“还有呢?”

马老三脑子飞快地转:“药池得改。现在的药池是敞开的,雨天容易进水。得做成带盖子的,一扣扳机,盖子自动打开,火星落进去,打完再盖上。”

“弹簧呢?”方腊追问,“螺旋弹簧,你会做吗?”

马老三迟疑了:“没做过……但可以试试。得先打细钢丝,再烧红了绕在铁棒上,淬火定形。关键是钢丝的粗细、绕的圈数、淬火的火候……差一点都不行。”

方腊拍拍手上的灰,站起来:“那就试试。需要什么材料,开单子给刘横。需要人手,从院里调。需要钱……”他顿了顿,“先从我那份俸禄里支。”

马老三猛地抬头:“圣公,这……这只是个梦,万一做不成……”

“做不成就做不成。”方腊说,“就当玩了。但有一条——”

他神色严肃起来:“这事儿,就咱们三个人知道。院里其他工匠问起来,就说是在改良火铳药池。韩冲会在院外加派岗哨,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这个院子。”

他看向刘横:“刘师傅,你负责材料采购,所有东西分散着买,别引起注意。”

刘横重重点头:“明白!”

方腊又看向马老三:“马师傅,你只管琢磨怎么做。每天睡前把当天遇到的难题写下来,第二天早上我来看。我不懂手艺,但说不定能提些傻主意。”

说完,他提起篮子:“鸡蛋还有三个,留给你们中午吃。我走了。”

他转身往外走,走到月亮门时,回头又说了一句:

“对了,梦里还说,那燧石得用鹿皮包着夹,不然容易碎。你们试试。”

鹿皮包着夹。

马老三脑子里像有道光劈过。是啊,燧石脆,直接拿铁夹子夹,一使劲就碎了。用鹿皮垫着,既夹得紧,又缓冲力道……

等他从这思绪里回过神来,方腊已经走了。

韩冲还站在院门口,像一尊石像。

刘横凑过来,压低声音:“老三,圣公这梦……也太巧了吧?”

马老三没说话,蹲下来,盯着青石板上那些已经快干的痕迹。

是他先梦见的,还是圣公先梦见的?

还是说……这世上真有种东西,到了该出来的时候,就会钻进不同人的脑子里?

他摇摇头,甩开这些念头,冲刘横说:“去库里领三斤精铁,要最硬的。再领半两钢丝——没有就问银匠借拉丝的模具,我们自己拉。还有,找皮匠要一块硝好的鹿皮,巴掌大就行。”

刘横记下了,又问:“要不要再叫两个帮手?老吴和老陈手稳……”

“不要。”马老三打断他,“就咱俩。人多了,嘴杂。”

从那天起,天机院最里面的那间仓房,就成了禁地。

仓房原本是存放生丝的地方,不大,一丈见方,只有一扇小窗,开在高处。马老三和刘横把里面的杂物清空,搬进去一个铁砧、一个风箱炉、一套打铁的工具,还有两张木板搭的工作台。

门从里面闩上,只有送饭时开一条缝。

第一天,他们试着打那个夹燧石的机头。

图纸是马老三凭记忆画的——圣公画在井台上的图,他已经刻在脑子里了。但真动起手来才发现问题:机头要和扳机联动,中间得有传动杆;燧石夹的开合角度得精确,太大夹不紧,太小火星溅不进药池。

打废了七个铁胚,才勉强做出一个能用的。

第二天,做弹簧。

这是最难的部分。没有现成的细钢丝,他们只能自己拉。从银匠那儿借来的拉丝模具孔太大了,拉出来的钢丝像筷子粗。马老三把模具孔用锡堵上,再用针慢慢钻,钻了十几个孔,才找到一个粗细合适的。

钢丝拉出来了,但怎么绕成螺旋状?

他们把钢丝烧红,试着往铁棒上绕。第一次绕得太松,弹簧没劲;第二次绕得太紧,钢丝断了;第三次绕到一半,火候过了,钢丝软绵绵的。

忙到半夜,才绕出第一个能用的弹簧。装上去一试,力道够了,但回弹不顺,卡住了。

第三天,改良药池盖。

现在的火铳药池是敞开的,他们要改成带铰链的翻盖。盖子要轻薄,一推就开,但又得密封,防止受潮。铰链得灵活,不能生锈。

马老三打了十几副小铰链,最后选中一副黄铜的——铜不生锈,又比铁软,好加工。

第四天,组装。

机头、弹簧、药池盖、扳机、传动杆……几十个零件摆在工作台上。马老三的手在发抖——不是累,是紧张。刘横在旁边大气不敢出,看着他一点一点把这些东西装到一杆报废的老式火铳上。

装完,天已经黑了。

仓房里点起油灯,黄豆大的火苗跳动着,把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巨大而摇晃。

马老三端起那杆改装的火铳,掂了掂。比原来重了半斤,重心也往前移了。他走到墙边——那里竖着一块用草绳捆扎的厚木板,算是靶子。

装药,装铅子,用通条压实。

然后,他把一块从河边捡来的燧石——拳头大小,灰白色,断面锋利——用鹿皮包好,小心翼翼塞进机头的夹子里。

扣动扳机?

他的手停在扳机上,半天没动。

“怎么了?”刘横小声问。

“我在想……”马老三声音沙哑,“要是成了,这就是天底下第一杆不用火绳的铳。要是不成……”

“不成就再来。”刘横说,“圣公说了,做不成就当玩。”

马老三深吸一口气,手指用力。

“咔嚓!”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仓房里格外清晰。

燧石猛地向前撞击,打在坚硬的钢片上。一簇火星迸溅出来,大部分落在空气中熄灭,但有几颗,准确地落进了敞开的药池里。

药池里的火药,“嗤”地冒起一股白烟。

然后——

“轰!!”

巨响震得仓房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铅子脱膛而出,打在厚木板上,嵌进去一寸深。白烟弥漫开来,呛得两人直咳嗽。

但他们顾不上咳。

他们盯着那杆还在冒烟的铳,又看看木板上的弹孔,再看看彼此。

成了。

真的成了。

马老三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刘横想去扶他,发现自己手也在抖,根本使不上劲。

油灯的火苗还在跳。

墙上的影子,也跟着跳。

不知过了多久,仓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马师傅,刘师傅。”是韩冲的声音,“圣公让我来问问,进展如何?”

马老三爬起来,跌跌撞撞去开门。门开了一条缝,韩冲站在外面,面无表情。

“告、告诉圣公……”马老三声音还在颤,“成了。打响了。”

韩冲眼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波动,但立刻恢复了平静:“我知道了。圣公说,成了也别声张。这杆铳锁进箱子里,图纸烧掉。明天开始,做第二杆。”

他顿了顿:“圣公还让我带句话——这铳以后叫什么名字,你们定。”

马老三愣了愣,下意识说:“就叫……燧发铳吧。”

“好。”韩冲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住,“还有,圣公赏你们一人二两银子,明天去账房领。说是……煮鸡蛋的钱。”

说完,他真的走了。

马老三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刘横还盯着那杆燧发铳,忽然咧嘴笑了:“老三,你猜圣公明天会问什么难题?”

马老三摇摇头,也笑了。

他知道,从明天起,他们要做的就不是“一杆”了。

而是十杆,百杆,千杆。

窗外,夜色浓得像墨。

但远处天边,已经透出了一丝极淡的灰白。

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