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处座请讲!上刀山,下油锅,罗某绝不皱一下眉头!”
罗立忠拍着胸脯,就差赌咒发誓了。
许忠义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目光淡淡地瞥向一旁如坐针毡的沈放。
“沈放啊,”许忠义开口,“时候不早了,今天你也辛苦了。先回去吧,我和罗处长还有些细节要敲定。”
沈放脸色微微一僵。
他听到了“金陵会”,听到了“灵芝计划”,听到了罗立忠的投诚,听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然后,就被礼貌地“请”出去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和紧迫感涌上心头。
他知道,接下来许忠义和罗立忠要谈的,绝对是真正核心、真正见不得光的交易。
而他,这个所谓的“代理人”,依然被排除在真正的权力核心之外。
他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
只能站起身,强笑着对许忠义和罗立忠点点头:“是,许主任,罗处长,你们慢慢聊,我先告辞了。”
看着沈放有些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许忠义心中毫无波澜。
不是不信任沈放。
而是……这货实在有点坑。
纵观这哥们的“辉煌战绩”,干啥啥不行,头疼第一名。
计划漏洞百出,执行各种掉链子,要不是有点主角光环硬扛,早死八百回了。
让他参与进针对金陵会和灵芝计划这种级别的暗战?
许忠义怕自己先被这猪队友气出脑溢血。
沈放的作用,不在这里。
他更适合当一个“幌子”,一个“不安定因素”,用来牵制他那个精明强干、即将被太子党收编、未来会大刀阔斧整治贪腐的哥哥——沈林。
沈林,才是许忠义接下来要面对的一把快刀。
而沈放,用来对付他哥,或许有奇效。
书房里,只剩下许忠义和罗立忠。
许忠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手指轻轻敲击着红木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罗处长,既然你有心,眼下,正好有一件‘小事’,需要你去办。”
许忠义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这件事办成了,金陵的生意,算你一份。办砸了……或者走漏了风声……”
他没有说完,但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让罗立忠后脊梁瞬间冒起一层白毛汗。
“许处座放心!”罗立忠立刻表忠心,“罗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嘴严,手黑!您吩咐!”
“只要我罗某人能办到的,上刀山下油锅,绝无二话!”
他混到今天这个位置,比猴还精。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凭空掉下来的金大腿。
想从许忠义这尊财神爷手里分一杯羹,不交点儿实在的“投名状”,他自己晚上睡觉都不踏实——生怕哪天就成了趟雷顶锅的冤大头。
许忠义放下茶杯,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
“金陵会,有一本秘密账本。记载了他们倒卖军需、吃空饷、分赃的所有明细。我要它。”
罗立忠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透心凉。
他张了张嘴,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干涩的声音:“许、许主任……这……这玩笑开大了……”
秘密账本?
金陵会的命根子!
那是能随便碰的东西吗?
碰了,就等于把金陵会从上到下,从国防部二厅到四大家族某些旁支,全得罪死了!
他罗立忠在金陵会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去碰这玩意儿?
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许主任,不是我不想办……”罗立忠哭丧着脸,开始卖惨,
“我在金陵会那些大佬眼里,就是个跑腿办事的碎催,连他们圈子最外围都挤不进去。这账本……我连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拿?那些个主儿,哪个背后不是盘根错节?稍微走漏点风声,我……我全家老小的命都得搭进去啊!”
他一边诉苦,一边小心翼翼观察许忠义的脸色。
既怕任务太难把自己坑死,又怕一口回绝彻底断了攀附许忠义的路,表情那叫一个纠结,像个便秘了三天又舍不得厕所的赌徒。
许忠义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让罗立忠心里的恐慌莫名消散了几分。
“罗处长,”许忠义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若没有七分把握,我岂会开这个口?实不相瞒,账本在哪儿,谁经手,我心里有数。你只需要……在合适的时间,用合适的方式,把它‘取’出来。动作快,手脚干净,金陵会的人甚至不会察觉东西丢了。”
他顿了顿,看着罗立忠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又浇上一瓢油:
“况且,往后我还要通过你,跟金陵会‘打交道’。把你推到他们的对立面,对我有什么好处?”
罗立忠脑子“嗡”的一声,豁然开朗!
对啊!
许忠义要真是想跟金陵会彻底撕破脸,何必绕这么大弯子让他去偷账本?
直接动手抢或者举报不就完了?
许忠义这是……要捏住金陵会的七寸,却又不打算立刻掐死,而是当作一张可以随时打出去的牌!
更深一层想:许忠义连金陵会最核心的机密都摸得门儿清,这得是多恐怖的情报网?
难怪人家几次三番拒绝金陵会的拉拢,原来在人家眼里,金陵会不过是养肥待宰的猪羊!
想通这一点,罗立忠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刚才的恐惧瞬间被巨大的兴奋取代。
抱住这样的大腿,还怕没有前程?
“原来许主任早有成算!”罗立忠立刻换上一副“我悟了”的表情,腰杆挺直了些,语气也变得斩钉截铁,
“既然如此,罗某愿效犬马之劳!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态度谦卑,直接以马仔自居。
许忠义也不再废话,直接摊牌:“国防部二厅的作战参谋,秦月明。金陵会走私军需的核心操盘手之一,账本就在他手里。那是能扳倒半个金陵会的铁证。”
“秦月明?”罗立忠眉头皱起,
“这家伙身份敏感,直接抓人,动静太大。就算用‘地下党’的名头,也太过突兀,肯定会引起金陵会警觉。”
他最头疼的就是如何不惊动那些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