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抓人非得保密局动手?”
许忠义靠回椅背,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把中统那群饭桶卷进来,水不就浑了?”
他看向罗立忠:“听说,中统的沈林沈处长,跟你不太对付?”
罗立忠眼睛一亮,瞬间跟上思路:“许主任的意思是……借沈林的手?”
“沈林最近在盯一个叫冯立新的地下党,想放长线钓大鱼。”许忠义慢条斯理地说,
“你派人去,把冯立新‘请’回来。然后……让他‘招供’,指认秦月明是他的上级。再把风声,巧妙地‘漏’给中统。”
罗立忠脸上露出恍然又阴险的笑容,接口道:
“沈林丢了到嘴的肉,肯定暴跳如雷。等他找上门,我们把‘冯立新指认秦月明’的供词一亮,提议联合抓捕。”
“以中统和保密局一贯的狗咬狗,联合行动再正常不过,金陵会绝不会怀疑我们是冲着账本去的!他们只会以为是秦月明‘地下党’身份暴露了!”
“等秦月明进了你的刑讯室,”许忠义补充,眼神冰冷,
“账本的下落,还怕问不出来?最后,再来一场‘地下党劫狱,秦参谋不幸殉职’的戏码,一切尘埃落定。账本神不知鬼不觉消失,黑锅由‘死去’的秦月明和‘凶残’的地下党来背。金陵会吃了哑巴亏,还得感谢我们帮他们‘清理’了门户。”
“精彩!太他娘的精彩了!”罗立忠听得心花怒放,忍不住抚掌低笑,
“许主任运筹帷幄,罗某佩服!我这就去安排,保证把这场戏,唱得漂漂亮亮!”
送走满怀憧憬、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登上权力巅峰的罗立忠,许忠义脸上最后一点笑意也消失了。
贪婪的鬣狗,终究会死在更贪婪的猎食者手中。
而他许忠义这一局,要的可不只是账本。
罗立忠以为这只是个简单的“偷账本+表忠心”任务。
他错了。
大错特错。
许忠义的棋盘上,这一步落下,牵动的是全局。
第一只鸟:账本。
这玩意儿是扳倒金陵会的王炸。但不是现在用。要等公子(铁血救国会)磨刀霍霍向金陵会时,再“适时”地送到沈林那把快刀手里。
沈林有了这铁证,必然对金陵会发起致命一击。而许忠义,则能在金陵会土崩瓦解、蒋公子接手清算之前,利用信息差和提前布局,悄无声息地吞下最肥美的那几块“遗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许忠义要做那个最后收网的渔翁。
第二只鸟:救人。
秦月明,代号“苍耳”,是我方潜伏在果党高层、甚至打入金陵会内部的王牌特工。能力极强,心思缜密,更有一套独创的“眉眼传递摩尔斯电码”的绝技。
原着里,他被叛徒冯立新出卖,本来有机会逃脱,却因为沈放那坑爹货计划不周、救援不力,最终惨死。
现在许忠义亲自操盘,罗立忠和沈林的“联合抓捕”,恰恰成了将秦月明“合理”带离金陵会视线、送入“安全屋”(保密局刑讯室)的最佳掩护。
后续的“劫狱身死”戏码,则是金蝉脱壳,送他和家人安全前往苏北根据地的完美通道。
珍爱生命,远离沈放。许忠义深以为然。
第三只鸟:锄奸。
冯立新,软骨头叛徒。还没上刑就怂了,直接导致“苍耳”暴露。
对于叛徒,许忠义从来都是零容忍。
正好,借这个机会,亲手清理门户,也过过手瘾——好久没亲自下场当“刑部尚书”了,筋骨都松了。
第四只鸟:财富。
金陵会积累了惊人的“党产”,罗立忠这些年也贪墨了巨额财富。
这些钱,大部分存在中南银行。而中南银行的行长顾志伟,是顾雨菲的远房堂叔。一边是拿他当工具、随时可能弃之如敝履的金陵会和特务头子,一边是血脉相连、能提供强大庇护的“财神”亲戚。
顾志伟会选谁?答案不言而喻。
许忠义已经让顾雨菲去铺路了。等金陵会倒台、罗立忠完蛋,这些存在中南银行的巨额财富,将悄无声息地改姓“许”,或者,流入更该去的地方。
一石四鸟。
环环相扣。
两天后。
保密局一处刑讯室,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血腥和炭火的焦味。
冯立新像只受惊的鹌鹑,被粗暴地扔在冰冷的砖地上。他脸色惨白,浑身哆嗦,看着墙上挂着的皮鞭、烙铁、老虎凳,还有火盆里烧得通红的铁钎,裤裆里差点渗出水来。
罗立忠抱着胳膊,冷眼旁观,像在看一头待宰的猪:“早点把你知道的吐干净,少吃点苦头。不然……”他狞笑一声,没说完的话比说出来的更吓人。
冯立新眼珠乱转,还想琢磨怎么编瞎话蒙混过关。
但罗立忠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刑讯室的门被推开。
许忠义走了进来,步伐不紧不慢,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他穿着考究的西装,与这肮脏血腥的环境格格不入,却让室内的温度陡然又降了几度。
罗立忠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殷勤地迎上去:“许主任,人抓回来了,确认是地下党冯立新没错。”
“嗯,罗处长办事利落。”
许忠义赞许地点点头,目光落在抖成一团的冯立新身上,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被拆解的玩具。
罗立忠笑道:“全靠许主任情报精准!我们才能在沈林眼皮子底下,把他的鱼饵给捞了。现在沈林那边,估计正跳脚呢!”
旁边的吴队长(罗立忠心腹)也凑上来,沙哑着嗓子讨好道:
“假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中统那边肯定以为我们撬开了冯立新的嘴,抓到了大鱼。一切按计划进行。”
“很好。”许忠义满意地颔首,随即看向罗立忠,笑容“核善”,
“罗处长,接下来的审讯……交给我如何?好久没活动了,有点手痒。”
罗立忠先是一愣,随即想起关于许忠义“地下党鬼见愁”、“人间活阎王”的种种传说。
据说此人审讯地下党手段极其凶残,有时根本不为情报,纯粹为了折磨而折磨,连戴笠当年都叹为观止。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菊花一紧,但立刻点头如捣蒜: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许主任您随意!只要留口气就行!” 他可不敢坏了“老板”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