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越来越近,李狗蛋还是没动。他靠在断墙边,嘴里嚼着辣条,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穷奇趴在他脚边,耳朵忽然抖了一下。
李狗蛋眼皮都没抬,心里却清楚得很。那股阴寒的药味不是偶然飘来的,是冲着他来的。上回冷血医生用玉简偷孩子数据的事他还记着,这人一向喜欢藏在暗处下手。
风一转,人就到了。
冷血医生从雾里走出来,脸上带着笑,手里提着个药箱,像是刚出诊回来。他脚步很轻,走到李狗蛋五步外才停下,声音温和:“李公子还在歇着?辛苦了。”
李狗蛋咧嘴一笑,辣条渣差点喷出来:“哟,冷大夫啊,大老远闻着味儿就来了,是不是又带什么神丹妙药来救济众生?”
冷血医生笑了笑,目光扫过他腰间。那支黑笔金线缠绕,安静地插在裤腰里,像根普通的炭笔。
“听闻你得了支神笔,能画活物,连穷奇都给你治好了。”他语气诚恳,“我这边正缺一味主药,想借笔一用,画个丹方应急。”
李狗蛋歪头看他,笑得更贱了:“你开药铺的,还缺丹方?那你这几十年白干了?”
冷血医生不恼,依旧笑着:“术业有专攻。你这支笔非同寻常,画出来的东西自带法则之力。我只是借用片刻,绝不贪图。”
李狗蛋摸了摸鼻子,慢悠悠地说:“哦——那你等会儿。”
他说着,手往腰间一掏,动作拖沓,像是真要拿笔给他。可就在手指碰到笔杆时,手臂忽然一松,黑笔“啪”地掉在地上。
冷血医生眼神一闪,立刻弯腰去捡。
快如闪电。
他的手刚碰到笔身,李狗蛋嘴角就翘了起来。
完了。
这货上钩了。
神笔离体那一瞬,笔尖猛地炸出一道金光,符文顺着冷血医生的手臂往上爬,像活了一样钻进皮肤。他脸色骤变,想甩手,却发现手指根本动不了。
“怎么回事!”他低吼一声,运起灵力想逼出异物。
可那股力量根本不讲道理。他的经脉被强行改写,骨头发出咔咔的响声,像是被人捏着重新塑形。皮肤开始长毛,手指缩进掌心,五官塌陷重组,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三息不到。
地上站着一只黄毛土狗,尾巴夹得死紧,四条腿抖得像筛糠。它张了张嘴,发出“呜汪”两声,眼神里全是惊恐。
李狗蛋这才慢吞吞地把辣条吃完,拍拍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只狗。
“哟,这不是冷大夫?”他笑嘻嘻地问,“怎么,来出诊啊?要不要我给你开个驱虫药?看你这毛色,八成有跳蚤。”
黄毛狗浑身一颤,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
它想跑,可刚转身,穷奇就抬起头,琉璃眼冷冷盯过来,低吼一声。那声音不大,却像刀子一样扎进它的神经。
狗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李狗蛋蹲下来,伸手戳了戳它的脑袋:“你说你,好好的名医不当,非要来偷东西。这年头抢银行都比抢我东西安全,知道不?”
狗不敢动,也不敢叫,只把头埋得更低。
李狗蛋啧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根新辣条,咔嚓咬了一口,含糊道:“狗都不吃的东西,你还抢?”
这句话像根针,直接戳爆了黄毛狗最后一丝尊严。
它猛地转身,四蹄狂奔,歪歪扭扭地冲进雾里,一路留下凌乱的爪印,连回头都不敢。
李狗蛋看着它跑远,摇了摇头,正准备坐下继续啃辣条,忽然腰间一热。
黑笔自己飞了回来,稳稳插进裤腰,像是从未离开过。
他摸了摸笔杆,系统自动弹出一条信息:【目标基因频谱已记录,标记为‘高危贪婪体’,后续接触将触发反噬预警】。
李狗蛋咧嘴一笑,心想这玩意儿还挺智能。
他回头看了眼穷奇:“刚才那狗味儿,是不是你也闻出来了?”
穷奇眨了眨眼,尾巴轻轻扫了扫地面。
焦土上,那道之前被姬冷月玉简信号激活的裂缝,此刻微微颤动了一下。紫液从地下渗出,在地表画出一个扭曲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名字。
李狗蛋没看那边,只是把最后一口辣条塞进嘴里,嚼得嘎嘣响。
远处雾中,黄毛狗躲在一块塌墙后喘气,浑身湿透,毛发结成一缕一缕。它抬起前爪想扒拉脸,却发现爪子根本碰不到鼻子。
它低头看着自己的狗身,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突然,它耳朵竖起。
身后传来脚步声。
它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灰袍的人影站在十步外,手里拿着个木盒,盒盖开着,里面放着一块和它一模一样的黄毛皮。
那人影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实验体b-7号,回收。”
狗眼瞬间瞪大,转身就想逃。
可它的四肢却不听使唤,僵在原地,一点点朝着那人走去。
木盒里的皮毛微微起伏,像是在呼吸。
李狗蛋靠回断墙,打了个哈欠,顺手从怀里摸出个小本子,翻到一页,用炭笔写下:“冷血医生,偷笔,变狗,被回收。下次让他试试当蚯蚓。”
写完合上本子,塞进内兜。
穷奇忽然抬头,鼻子抽动两下。
李狗蛋也察觉到了——空气里飘来一股极淡的墨香,和之前姬冷月用的玉简气息有点像,但更古老,带着一丝……画纸燃烧的味道。
他眯了眯眼,没动。
雾中,一道模糊的影子缓缓浮现,手中握着一支秃笔,笔尖滴着黑墨。
影子停在百步外,静静看着李狗蛋。
李狗蛋嚼着辣条,冲那边咧嘴一笑。
影子抬起笔,朝他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