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善宝回头,看清来人,脸上的窘迫更甚,耳根都泛了红!
温时月背着光站着,玄色黑袍的领口绣着暗铜云纹,腰间铜牌熠熠生辉,长发用一枚通透的绿玉簪束起,发尾垂在肩后。
肌肤胜雪,眉含远黛。面色颇冷,仿佛盈着一股来自雪梅的幽香。
“数月未见,没想到你还是……还是——”沈善宝嗫嚅了半天,也没把“还是”后面的内容形容出来。
不过声音中的惊喜,藏不住!
守在一旁的门子见状,识趣地望向温时月。
后者抬手挥了挥,门子立刻向沈善宝说道:“还请阁下别忘了,去通明殿登记,斗法会今日未时初便正式开始。”说罢便躬身而退。
温时月走到近处,围着沈善宝转了半圈,停在了他正面,神色倒与她平素不一样,冷肤上泛着一抹桃红。
“衣服怎么弄成这样?”
沈善宝不自禁摸了一下后脑勺,憨笑道:“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儿诡怪!”
温时月没留意他的措辞,赞许道:“看来现在混得不错,都能代表平安县参加斗法会了!”
“哪里——”沈善宝连忙摆手,咧嘴笑道:“不过是之前帮了聂山长一个小忙,蒙她抬举,才推荐我来的!”
在平安县诸人请沈善宝帮忙兑换东西的时候,他就明白了,来庆阳府参加斗法会的机会有多珍贵了。
“哦!原来是聂山长!”温时月何等聪慧,立马猜测沈善宝可能已经加入了平民封诡师一派。
“嗯——”
沈善宝还要说话,却见温时月已经扭头走开了,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痴了?跟上呀!”
她说着便引着沈善宝往府司深处走。沿途遇到的庆阳府封诡师,见她身边跟着沈善宝,虽有人好奇打量,却没人再敢随意嘲笑。
冰美人在年轻一辈中名气不小,没人愿意为了无关紧要的事得罪她。
温时月的住处在府司东侧的静思苑,是几十栋独立小院中独属于她的一处。
青砖铺地,厅、卧、修炼室等一应俱全,空间不算阔绰却雅致规整,院角种着一排翠竹,风一吹便沙沙作响,衬得主人心性愈发清冷。
温时月没在客厅停留,径直穿过厅堂,到了一处像是书房的地方,却又没多少书的地方。
沈善宝环顾四周,由衷赞叹道:“还是庆阳府封诡司气派呀!”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铜牌上,惊道:“这才过去多久,你就达到七品了?”
温时月正拿起一枚六角铜铃轻摇,清脆的铃声散在空气中:“严格来说是七品——上!差不多,再过半旬,就能冲击六品了。”
“六品?那就是银牌了!”沈善宝脚步一踉,差点没站稳。
他本以为气海穴发生异变之后,修行速度顿增,能离温时月这种天才近一些。没想到,两人之间依旧隔着十万八千里。
“银牌在庆阳府可不算稀奇。”温时月语气平淡,“铜牌多如狗,银牌满地走,只是年轻一辈里达到银牌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沈善宝脸上,似有话要说,恰逢门子端着茶盘进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道:
“先喝茶。”
沈善宝察觉她的异样,等门子离开,才追问:“怎么了?有话不妨直说。”
“没什么。”温时月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她站起身,出去了一趟,不多久,手里捧着一件封诡黑袍回来了。
“你衣服太破!本来想让门子去后堂给你取一件来的。转念一想,我刚好有一件新的!”
两人年岁差不多,女孩发育得快一点,反倒是温时月比沈善宝高一些。
沈善宝脸上一红,有些窘迫地接过黑袍,布料比平安县的细腻很多,边角与衣襟都用铜丝绣着云纹。
“这怎么好——我都还不是铜牌!”
“应应急罢了,不会有人计较的!”温时月转身往门外走,催促道,“赶紧换上吧!待会儿我还要带你去通明殿登记!对了,你可有别的什么事要办的?”
沈善宝脚步一顿,心里一喜——正愁怎么开口提灵力通道的事,温时月倒先问了。
他回头道:“确实有件事想麻烦你,我想找一份炼器的秘法,是有关多倍灵力通道的。我听长孙大人说,庆阳府有。”
温时月心道一声“果然”,沈善宝已经加入了平安县平民封诡师一派。她暗自揣摩:
“他是什么时候靠拢长孙一派的,如果是在我来庆阳府之前,那——鬼差令恐怕还真有可能是故意让三祖抢走的!”
这番脑补,让她心里悄悄埋下一颗疑虑的钉子。
面上却不动声色,挑眉道:“与‘多倍灵力通道’有关的炼器秘法?我没关注炼器这一块,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炼器天才,他肯定知道。”
“太好了!”沈善宝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负债累累”的他还是头一回觉得幸运女神站在自己这一边。
……
他迅速换上新袍,将腰带在腰间缠了一圈勒紧,整个人瞬间利落起来。对着铜镜剪掉焦糊的发梢,总算摆脱了先前“难民”的模样。
“走吧,通明殿离这儿不远。”温时月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在脸上显现出来。
两人刚踏出静思苑,就迎面撞上一个中年女人,对方腰间没挂牌子,身上的袍子边角却掐着耀眼的金丝。
“时月,这位是?”女封诡师的目光在沈善宝身上扫过,鼻尖微动——这袍子上,分明带着温时月的味道。
“师父!”温时月语气轻快地喊了一句,“这是我在平安县的朋友,沈善宝,来参加斗法会的。”
“见过金牌大人!”沈善宝连忙拱手行礼。
林瑶这才收回探究的目光,转向温时月时语气带了几分期许:“下午斗法会加油,要是进不了前三,我的脸可就丢光了!”
“您放心!”温时月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行,不耽误你们了!”林瑶说罢便转身离去,临走时还不忘看了沈善宝一眼,显然对自家徒儿这位“老家人”多了几分印象。
路上随便碰到一人,就是金牌,沈善宝对温时月所说的“铜牌多如狗,银牌满地走”有了直观的感受。
他望着林瑶离去的背影,暗自惊叹:“不愧是庆阳府,当真是高手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