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走后,杨厂长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对赵主任说:“老赵,你觉得秦淮茹这个人怎么样?”
赵主任想了想,谨慎地说:“工作上,她还是挺用心的,就是最近家里事多,影响了工作。人品嘛……没想到会卷入这种事。不过她能主动坦白,说明还有良知。”
杨厂长点点头,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我是在想何雨柱那小子。”
“何雨柱?”赵主任愣了一下。
“嗯。”杨厂长说,“你听说了吗?前阵子,秦淮茹去找何雨柱借钱,何雨柱让她打了借条。当时我觉得这小子太死板,太不近人情。但现在看来,他做得对。”
赵主任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当时院里还有人议论,说何雨柱小气,不肯帮忙。
“何雨柱那小子,看着憨厚,其实心里有数。”杨厂长说,“他知道直接给钱,可能会让秦淮茹产生依赖,也可能让贾张氏盯上。所以他用那种方式,既帮了忙,又划清了界限,也给自己留余地。”
他顿了顿,继续说:“现在秦淮茹这件事,也一样。如果直接开除她,看起来是严格执行了规定,但实际上是把她往绝路上逼。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没了工作,没了收入,她会怎么办?可能真的就走上犯罪道路了。所以,我们要‘治病救人’,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
赵主任听得频频点头:“厂长说得对。那明天的行动……”
“按计划进行。”杨厂长的眼神变得锐利,“李三这条线,要一查到底。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打咱们厂的主意。至于秦淮茹……她配合得好,就算将功折罪。配合不好……”
他没说下去,但赵主任明白他的意思。
从厂部出来,秦淮茹没有直接回家。
她在厂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想起杨厂长严厉的眼神,一会儿想起赵主任复杂的表情,一会儿又想起明天要配合保卫科的行动。
恐惧、庆幸、羞愧、感激……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走到食堂附近时,她看见何雨柱正和几个炊事员在卸菜。大白菜、萝卜、土豆,一筐一筐地从卡车上搬下来。何雨柱穿着白色的工作服,额头上都是汗,但干得很起劲。
秦淮茹站在远处,看了很久。
何雨柱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看见了她。他愣了一下,然后朝她点了点头,又继续干活了。
那个点头很轻,很淡,但秦淮茹却觉得,那比任何语言都沉重。
何雨柱知道她的事了吗?杨厂长告诉他了吗?他会不会瞧不起她?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坏女人?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从今往后,她在何雨柱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
下午,秦淮茹回到四合院。
院子里很安静,大部分人都在上班。只有几个老人在晒太阳。看见秦淮茹回来,他们都投来复杂的目光,但没人跟她打招呼。
秦淮茹低着头,快步走回家。
推开门,小当和槐花正在玩翻绳。看见妈妈回来,两个孩子高兴地扑过来。
“妈妈,你回来了!”
“妈妈,一大妈中午给我们送了饺子,可好吃了!”
秦淮茹抱住两个孩子,眼泪又涌了上来。她紧紧地抱着她们,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妈妈,你怎么哭了?”小当问。
“妈妈没哭,妈妈是高兴。”秦淮茹擦干眼泪,挤出一个笑容,“妈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妈妈换工作了,以后不用在车间上班了,每天都能早点回家陪你们。”
“真的吗?”槐花眼睛亮了。
“当然是真的。”秦淮茹亲了亲女儿的脸。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秦淮茹打开门,看见街道办的李干事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布袋。
“秦师傅,我来看看你。”李干事笑着说,“街道给你申请了一些补助粮,我顺便给你带过来。”
那是一袋白面,大概有十斤。在那个时候,这可是稀罕物。
“这……这怎么好意思……”秦淮茹连忙推辞。
“拿着吧,这是政策允许的。”李干事把面袋放在桌上,“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街道能帮的,一定帮。对了,王主任让我告诉你,贾张氏那边,拘留三十天,每天要学习、写检查。等她出来,街道会找她谈话,让她不要再找你麻烦。如果她再闹,街道会严肃处理。”
秦淮茹点点头:“谢谢李干事,谢谢王主任。”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李干事看了看屋子,又问,“生活上还有什么困难吗?有的话尽管说。”
“没有了,已经很好了。”秦淮茹说。
送走李干事,秦淮茹看着那袋白面,心里百感交集。
组织在帮她。街道在帮她,厂里在帮她。虽然她犯了错,但组织没有抛弃她,而是给了她改过的机会。
这份恩情,她该怎么报答?
傍晚,何雨柱下班回来,回家后来到了秦淮茹家。
他手里拎着一个小布袋,里面是几斤棒子面,还有一小块腊肉。
“柱子,您这是……”秦淮茹有些不知所措。
“街道给的补助粮,是细粮,给孩子吃。”何雨柱把布袋放在桌上,“这些是粗粮,你平时吃。腊肉可以熬油,炒菜香。”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但秦淮茹知道,这不平常。在这个时候,粮食比金子还珍贵。何雨柱自己家也不宽裕,却能拿出这些来帮她……
“柱子,我不能要……”秦淮茹的声音哽咽了。
“这不是给你的,是给孩子的。”何雨柱打断她,“小当病刚好,槐花还小,需要营养。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光靠那点工资和补助,不够。”
他顿了顿,看着秦淮茹,眼神很严肃:“但是秦姐,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秦淮茹的心提了起来:“您说。”
“第一,这些帮助,是以组织的名义,不是我个人的。”何雨柱说,“所以你不用感谢我,要感谢就感谢组织。第二,这些帮助是有限度的,只限于解决孩子的基本生活。你不能有依赖思想,不能觉得组织应该一直帮你。第三……”
他深吸了一口气:“第三,你要记住你现在的处境。你犯了错,组织给了你改过的机会,这是天大的恩情。你要珍惜,要努力工作,要遵纪守法。如果再犯错误,不但这些帮助会停止,你还会受到更严厉的处罚。明白吗?”
秦淮茹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用力点头:“明白……我明白……柱子,谢谢你……谢谢组织……”
“别哭了。”何雨柱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明天你要配合保卫科行动,这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好好表现,以后好好工作,好好带孩子。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他说完,转身走了。
秦淮茹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何雨柱的话,虽然严厉,但句句在理。他是在提醒她,帮助不是无条件的,机会不是无限次的。她必须珍惜,必须努力,必须改变。
她关上门,回到屋里,看着桌上的粮食和腊肉,又看了看正在玩翻绳的两个孩子,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决心。
她要改变。为了孩子,为了自己,也为了不辜负那些帮助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