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只提供天胜团贩毒的证据,其他的一概不管。第二,我的名字不能出现在任何文件里,包括口头汇报。第三,事成之后,李警司要保证我和我的人在香港的安全。”
陈伯点点头:“这些我可以答应。”
“还有,”我看着他,“我要见李警司一面。有些事,得当面说。”
陈伯想了想:“可以。时间地点我来安排。”
“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陈伯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很快收到回复,“晚上九点,深水埗,南昌街旧仓库。李警司一个人来,你也一个人来。”
“好。”
陈伯收起手机,又叫了一笼烧卖。我们边吃边聊,说的都是些闲话,茶楼生意怎么样,九龙城的变化,内地的发展。谁也没再提和胜和的事。
九点,我准时到了深水埗南昌街。这里以前是工厂区,现在工厂都搬走了,留下一排排旧仓库,晚上没什么人,路灯也暗。
旧仓库在街尾,铁门半开着。我走进去,里面空旷,堆着一些废弃的木箱和机器零件。
李警司已经到了,和陈伯发给我的照片一样。
他站在灯下,四十多岁,穿一件深色夹克。
见我进来,他点了点头。
“皮先生,幸会。”他伸出手。
我跟他握了握。他虎口有茧,是练枪练的。
“李警司。”我喊道。
“陈伯跟你说了吧?”李警司开门见山,“天胜团贩毒的事。”
“说了个大概。”
李警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照片上是几个打开的纸箱,里面是一包包白色粉末。
“这是上个月我们在元朗截获的一批货,海洛因,五十公斤。”李警司说,“货是从天胜团的仓库出来的,但我们没抓到人。仓库是一个空壳公司,查不到丧狗头上。”
我把照片还给他:“所以你们需要证据,证明丧狗跟这批货有关。”
“对。”李警司又拿出几张照片,“这是丧狗最近经常去的地方:尖沙咀一家酒吧、旺角一家桑拿、还有一个私人会所。我们怀疑,这些地方是他交易和藏货的地点。”
我看那些照片。酒吧叫“夜未央”,桑拿叫“金池”,会所没有招牌。
“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问。
“进去,找到证据。”李警司说,“这些地方,警察进不去。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转移。但你最近在张文达那里比较活跃,加上昨天的天,我想丧狗不会怀疑你。”
“找到证据之后呢?”
“你通知我,我带队抓人。”李警司说,“你放心,行动的时候,我会安排人保护你。事成之后,丧狗最少判二十年,天胜团也会被重创,没工夫找你麻烦。”
我没说话,看着那些照片。
“李警司,”我开口,“你为什么不找别人?香港这么大,愿意跟警察合作的人应该不少。”
“找过,有的死了,有的人,不适合。”李警司说得很平静,“丧狗很谨慎,线人一接近他,就被发现。你不一样,你是外地人,背景干净,又有实力。他只会想拉拢你,不会怀疑你。”
“我要是拒绝呢?”
“那我也不勉强。”李警司把照片收起来,“但你要想清楚。丧狗这个人,睚眦必报。你砸了他三个场子,伤了他四十个人,他不会放过你。有我们帮忙,你还能安全。没我们帮忙,你在红港根本待不下,你别指望张文达会罩你,哈哈,那样有些天真,商人只会从利益的角度出发。”
这是威胁,也是实话。
我点了支烟,抽了一口,。
“我现在没有立足之地。”我说。“如果把这件事搞定了,我在红港的生活会不会好点。”
我要他一个承诺,我需要天胜团的地盘。
这个并不像他说的那样轻松,沾上线人,都是玩命的活。
李警司点点头:“该给你说的,陈伯应该和你说了吧,有些事,自己想,说得太明白就没有意思。”
“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
“行动的时候,不能有外人知道。”我说,“特别是龙叔那边,不能让他知道我跟警察合作。”
李警司想了想:“可以。但陈伯那边。”
“陈伯知道可以,其他人不行。”
“好。”李警司伸出手,“合作愉快。”
离开仓库,我沿着南昌街往外走。夜风吹过来,有点凉。
刚走到街口,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是陈伯。
“谈完了?”他问。
“谈完了。”我上了车。
车子启动,往尖沙咀方向开。陈伯开车,开得很稳。
“李警司这人怎么样?”他问。
“还行,挺直接。”
“他以前是我的下属,破案很拼命,但不懂变通。”陈伯说,“这些年吃了不少亏,现在学聪明了,知道找人合作。”
我没接话,看着窗外的夜景。
我心里也底,只是凭着内心一股子冲劲。
“你放心,”陈伯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接着说道,“这事办成了,对你有好处。丧狗一倒,天胜团的地盘就垮了一半。你在香港的障碍就少了一个。”
“陈伯,你为什么要管这档子事”我又问了一次。
按理说,一个退休的老督察,不至于缺钱,更不会做这些会让自己晚节不保的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避,说:“我有个儿子,跟你差不多大。十年前,他吸毒过量,死在出租屋里。卖给他毒品的人,是天胜和的马仔。”
车里的空气突然沉重了。
“我抓了那个马仔,判了三年。但我知道,真正的凶手是丧狗,是他把毒品带进香港,害死了我儿子,也害死了很多人。”陈伯的声音很平静,但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紧,“但我退休了,没权了,动不了他。所以,我只能找别人。”
我明白了。
这不是合作,是报仇。
车子到了酒店门口。我下车前,陈伯叫住我:“小心点。丧狗不简单。”
“明白。”我关了车门。
回到房间,蓝红还没睡,坐在沙发上等我。我把事情跟她说了。
蓝红听完,皱起眉:“太危险了。你这是深入虎穴。”
“危险也得去。”我说,“富贵除中求,这是最快解决天胜团的方法。”
“万一被发现了呢?”
“所以要计划周全。”我拿出李警司给的那些照片,摊在茶几上,“这三个地方,咱们得选一个下手。”
蓝红看了照片,指着那个没有招牌的会所:“这个吧。酒吧和桑拿人太多,不好下手。会所私密,适合交易。”
我也这么想。
“但怎么进去?”蓝红问,“这种私人会所,都是会员制,没熟人介绍进不去。”
“让Lisa姐帮忙。”我说,“她在尖东混了这么多年,应该有关系。”
我给Lisa姐打了个电话。她听完,说可以帮忙,但需要时间。
“最快要多久?”
“两天。”Lisa姐说,“那家会所的老板我认识,是个台湾人,贪财。给他点好处,应该能搞定。”
“好,你安排。”
挂了电话,蓝红看着我:“你真要这么做?”
“做。”我说,“并不是帮陈伯,是帮咱们自己。丧狗不倒,咱们在香港就永远有个敌人,乱世才出英雄。”
蓝红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