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万元彻底成了3602的团宠。
美嘉几乎把所有空闲时间都花在了它身上。早上带它下楼散步，中午给它做饭（虽然狗粮已经很高级，但她还是坚持每周煮两次鸡胸肉），晚上陪它玩玩具。
万元也确实聪明得惊人。美嘉只教了两遍，它就学会了把拖鞋叼到指定位置。有一次美嘉的手机掉到沙发底下，她自己够不着，万元居然钻进去，用鼻子把手机拱了出来。
“万元！你真是妈妈的小天才！”美嘉抱着它亲了又亲。
吕子乔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诚实。某天美嘉出门办事，子乔一个人在家，居然偷偷拿出手机，给万元拍了十几张照片，还设成了屏保。
但他坚决不承认。
“我才没有喜欢它！”当美嘉发现屏保时，子乔红着脸辩解，“就是……就是觉得它那个表情挺逗的。”
万元趴在地毯上，抬眼看了子乔一下，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就装吧。”
最让美嘉感动的是，万元似乎能感知她的情绪。有次她因为工作上的事心情不好，坐在沙发上发呆。万元默默走过来，把脑袋搭在她膝盖上，黑亮的眼睛静静看着她。
美嘉抱着它哭了半天，哭完心情就好多了。
“万元，你一定是上天派来安慰我的。”她摸着狗狗的头，轻声说。
……
然而，养宠物不可能一帆风顺。
周六上午，美嘉照常带万元下楼散步。在小区花园里，遇到了住在三栋的刘太太——一个五十多岁、烫着卷发、喜欢指指点点的女人。
刘太太自己也养狗，是只泰迪，名叫“宝宝”。平时她总炫耀自家狗多纯种、多贵，看不起别人养的“杂牌狗”。
“哟，美嘉，养狗啦？”刘太太牵着泰迪走过来，眼睛在万元身上扫了扫，“这是什么狗？柯基？不像啊，毛色不够亮，耳朵也不够挺。你多少钱买的？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美嘉不高兴了：“万元很纯的，有血统证书！”
“血统证书现在几百块就能造假。”刘太太撇嘴，“要我说，养狗就得养我们宝宝这种。正宗的红色泰迪，懂行的一看就知道值钱。”
她怀里的泰迪也对着万元叫了两声，趾高气扬的。
万元淡定地坐着，连看都没看泰迪一眼。
“我们万元很乖的。”美嘉抱起狗，“不跟你们说了，我还要去买菜。”
“等等。”刘太太叫住她，“你这狗打疫苗了吗？别传染给我们宝宝。还有，以后遛狗离我们远点，我们宝宝娇贵，跟不三不四的狗玩会生病的。”
这话说得太难听了。美嘉气得脸都红了：“你凭什么说我们万元不三不四！它比你家狗干净多了！”
“哎哟，还急眼了。”刘太太冷笑，“我这是为你好。看你也不像有钱的，这种狗养着多掉价。要我说，赶紧转手卖了，还能回点本。”
美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抱着万元转身要走，刘太太却不依不饶，牵着泰迪跟上来，嘴里还在念叨：“现在的年轻人啊，就知道攀比。养不起好狗就别养，弄个四不像的……”
“刘太太。”一个平静的声音插了进来。
乔卫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花园小径上。他手里拿着杯咖啡，慢慢走过来。
刘太太看见他，态度稍微收敛了点——乔卫东搬来不久，但气质摆在那儿，明眼人都看得出不是普通人。
“乔先生啊，早。”刘太太挤出一丝笑。
“早。”乔卫东走到美嘉身边，看了眼她怀里的万元，“带狗散步？”
“嗯……”美嘉低头，不想让人看见她红了的眼睛。
乔卫东转向刘太太：“刚才听您在讨论狗的血统？巧了，我对这个有点研究。您家这只是泰迪吧？毛色确实不错。”
刘太太立刻得意了：“那是！我们宝宝可是赛级血统，他爸爸拿过全国大奖的！”
“是吗。”乔卫东微笑，“不过泰迪这个品种，严格来说不算独立犬种，是贵宾犬的美容造型之一。您家这只是玩具贵宾吧？体型确实标准。”
刘太太愣了一下：“什么贵宾……我们就是泰迪！”
“泰迪是造型，贵宾才是犬种。”乔卫东耐心解释，“就像人剪了个发型，不能算新人种，对吧？”
这话说得刘太太脸上有点挂不住。旁边几个遛狗的邻居听见了，忍不住笑出声。
乔卫东又看向万元：“美嘉这只是彭布罗克威尔士柯基，英国女王养的那个品种。血统证书是英国Kc协会颁发的，往上数五代都有记录。您要看看吗？我可以请宠物店把电子版发过来。”
刘太太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至于疫苗和健康，”乔卫东继续道，“万元是在‘宠上天’买的，终身钻石VIp客户。每年两次全面体检，疫苗全是进口的。如果您需要，我可以让店里把健康记录公开——毕竟，为了小区其他宠物的安全，透明一点也好。”
这话绵里藏针。刘太太的泰迪去年还因为没打全疫苗生过病，这事好几个邻居都知道。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刘太太牵起泰迪，灰溜溜地走了。
围观的人也散了。花园里只剩下乔卫东和美嘉。
“乔老师……”美嘉抬头，眼泪终于掉下来，“谢谢您……”
“别哭。”乔卫东递给她一张纸巾，“为这种人不值得。”
美嘉擦着眼泪，怀里万元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
“它很聪明。”乔卫东看着万元，“知道你在难过，在安慰你。”
美嘉抱紧万元，用力点头：“嗯！万元最好了！”
“以后有人再说什么，不用搭理。”乔卫东说，“养宠物是自己的事，开心最重要。”
“可是……她说的也没错。”美嘉小声说，“我确实没钱，万元这么贵，我……”
“我送万元给你，不是因为它贵。”乔卫东打断她，“是因为它适合你。你看，它多喜欢你。”
万元配合地“汪”了一声，尾巴摇成螺旋桨。
美嘉破涕为笑：“它真的喜欢我吗？”
“动物最诚实。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装不出来。”乔卫东顿了顿，“美嘉，有时候别人贬低你，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因为他们自己心里不平衡。你要学会分辨，然后——别往心里去。”
这话说得轻，但落在美嘉心里很重。她想起这些年因为学历、工作、家境受到的种种轻视，鼻子又酸了。
“乔老师，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问出了和胡一菲一样的问题。
乔卫东想了想：“因为你对万元好。”
这个答案很简单，但美嘉听懂了。她用力点头：“我会一直对万元好的！我发誓！”
“那就够了。”乔卫东拍拍她的肩，“去吧，带万元再走走。开心点。”
美嘉抱着万元，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心里暖得像晒了太阳。
万元舔了舔她的脸，像是在说：“妈妈，不哭了。”
“嗯，不哭了。”美嘉亲了亲狗狗的头，“有你和乔老师在，我什么都不怕。”
……
那天之后，美嘉整个人都明朗了许多。
她每天按时遛狗，认真工作，笑容也多了。万元成了她的精神寄托——不管多累，回家看到狗狗摇着屁股迎接她，所有烦恼都烟消云散。
吕子乔的变化更明显。虽然嘴上还是嫌弃，但他开始主动承担遛狗任务，还偷偷给万元买了个会发光的项圈，美其名曰“晚上安全”。
有一次美嘉加班到深夜，回来发现子乔坐在沙发上，万元趴在他腿上，一人一狗都睡着了。电视还开着，放的是无聊的广告。
美嘉悄悄拍下照片，设成了手机桌面。
周末，公寓组织去郊游。大家都带了各自的东西：一菲带了自己做的三明治，展博带了无人机，悠悠带了一大包零食，关谷带了寿司模具说是要现场做。
美嘉带了万元。
郊游地点是个允许宠物进入的森林公园。万元第一次见这么大的草坪，兴奋得直转圈。美嘉放开牵引绳，它就像颗小炮弹似的冲出去，在草地上打滚。
“万元！慢点！”美嘉追在后面笑。
大家找了块树荫野餐。万元玩累了，趴回美嘉脚边，吐着舌头喘气。
“它好像瘦了点？”乔卫东注意到。
“嗯！宠物营养师给了食谱，我照着喂的。”美嘉骄傲地说，“万元现在体重标准，医生说特别健康！”
她拿出手机，给乔卫东看万元最新的体检报告——所有指标都完美。
“很好。”乔卫东点头，“你养得很用心。”
被夸奖的美嘉脸红了，但笑得很甜。
午餐时，万元展现了惊人的教养——大家吃东西时，它就安静地趴着，不吵不闹不讨食。只有美嘉把自己的鸡胸肉撕成小块给它，它才小心地吃。
“这狗教得真好。”一菲感叹，“比我表弟家那只会扑人的哈士奇强多了。”
“万元可聪明了！”美嘉立刻开启炫耀模式，“它会拿拖鞋，会捡东西，还会……”
她话没说完，万元突然站起来，朝树林方向叫了两声。
“怎么了？”子乔问。
万元叫完，跑回美嘉身边，用鼻子拱她的包，又看向树林。
美嘉愣了几秒，忽然想起来：“啊！我的防晒霜！刚才去洗手间，可能忘在洗手台了！”
她赶紧往树林边的洗手间跑。几分钟后，拿着防晒霜回来，抱着万元猛亲：“万元你太棒了！居然记得！”
大家都笑了。展博认真地说：“狗的嗅觉记忆很强的。不过万元确实聪明，能把这个和需要提醒主人联系起来。”
“那是！我们万元是小天才！”美嘉得意得像自己拿了奖。
下午自由活动。美嘉带着万元去小河边玩水，子乔不放心地跟过去。乔卫东坐在野餐垫上，看着远处那两人一狗嬉闹的身影，嘴角微扬。
胡一菲坐到他旁边，递过来一瓶水：“你又做了件好事。”
“怎么说？”
“美嘉以前总有点……自卑。”一菲斟酌着词句，“觉得自己不如别人漂亮，不如别人能干。但养了万元之后，她自信多了。照顾另一个生命，让她觉得自己有价值。”
乔卫东喝了口水：“她本来就有价值，只是自己没发现。”
一菲看着他：“乔老师，您好像特别擅长帮别人发现自己的价值。”
“可能因为我看得清。”乔卫东说，“每个人都有闪光点，只是有时候被灰尘盖住了。掸掉灰尘，光就出来了。”
一菲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谢谢您。”
“又谢什么？”
“谢您来我们公寓。”一菲笑了，“您来了之后，好多事都变好了。”
乔卫东没接话。他看着远处——美嘉在追万元，子乔在拍照，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画面温暖得像幅画。
这种感觉，确实不错。
……
郊游结束回程的路上，万元累了，趴在美嘉腿上睡觉。美嘉轻轻摸着它的背，忽然说：“乔老师，下周三是万元来我家满一个月。我想……想请您来吃个饭，简单庆祝一下。”
她有点紧张：“不是什么大餐，就我做的家常菜……您要是有空的话……”
乔卫东点头：“有空。需要我带什么吗？”
“不用不用！您来就行！”美嘉眼睛亮晶晶的。
子乔在旁边插嘴：“美嘉你行不行啊？上次做西红柿炒蛋把糖当盐放……”
“那次是意外！”美嘉红着脸，“我现在厨艺进步了！乔老师您相信我！”
乔卫东笑了：“信。周三晚上七点？”
“嗯！”
车子驶进市区，华灯初上。美嘉看着窗外闪过的灯火，怀里万元睡得正香。
她忽然觉得，这个城市，这个公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温暖过。
因为有万元。
也因为那个送她万元的人。
“万元，”她小声对狗狗说，“我们要一直这么幸福哦。”
万元在睡梦中动了动耳朵，像是在答应。
美嘉笑了，眼角有泪光，但这次是幸福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