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刚走到偏殿门口,身后便传来李轩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急切:
“李统领此行走访诸宗,一路辛苦,不知可有什么收获?”
李忠脚步一顿,转身瞥了一眼快步走来的李轩,神色平静,沉声道:
“李国主倒是来得早,进来坐吧。”
说罢,率先步入偏殿大厅,殿内早已备好热茶,侍者见两人进来,连忙奉上茶水便悄然退下。
李忠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驱散了几分周身的寒气,抬眼看向一旁满脸赔笑的李轩,缓缓放下茶盏,开门见山地道:
“惜花宗与毒蝎教两处并无异常,宗门长辈所言,与此前玄清子等人的叙述大体吻合,冥鸦洞府禁制爆发之事,看似合情合理,找不出明显破绽。唯有玄阴宗一处,疑点颇多。其宗门的阴骨长老陨落在洞府之内,本命魂简却破碎得极为彻底,半点临终讯息都未曾留存,事发之突兀,倒不像是寻常的禁制反噬或是修士争斗所能导致的。”
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凝重,眼神也沉了下来:
“说到底,此番走访南疆诸宗,本质上仍是围着冥鸦洞府的乱象反复查证,涉事的修士要么已然殒命,要么早已被我等监控,各方说辞渐渐趋于一致,再这般查下去,怕是难以有新的突破,只会白白耗费时日,难有成效。”
李轩闻言,心中顿时一紧,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忐忑,连忙看向李忠,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依李统领之意,此事便这般搁置不成?还是说,另有其他查证的方向?”
李忠垂眸沉默不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钦天司令牌,令牌之上雕刻的星纹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暗芒,思绪却在飞速运转,思索着后续的对策。
见李忠久久不语,李轩眼珠子快速一转,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连忙压下心头的急切,刻意放缓语气,缓缓说道:
“李统领,说起冥鸦洞府之事,我倒想起一桩与之相关的旧事。冥鸦洞府出事之后没多久,南疆冥鸦岭上空曾有天劫降临,声势浩大,震动四方,可那渡劫之人至今行踪不明,杳无音讯,不如从此事查探一番?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见李忠抬眸看来,眼中闪过几分意动,李轩连忙趁热打铁道:
“据传,那日冥鸦岭的天劫极为反常,雷劫并非局限于一处,反倒从南疆一路蔓延至万里之外的西疆沙漠,覆盖范围极广,威力更是惊人,绝非寻常金丹修士渡劫所能引发的动静。能引动这般天地法则降下雷劫,那渡劫之人的修为定然非同小可,若能将此人查清,李统领此次前来,也算是一桩不小的收获,总好过在冥鸦洞府的旧案上耗着。”
这番话恰好说到了李忠的心坎里,他心中一动,抬眸深深看了李轩一眼,缓缓点头:
“李国主所言极是。那般天劫动静,绝非寻常,能引动天地法则,修士修为至少已达元婴之境。而天启境内,报备在册的金丹后期修士本就屈指可数,这些人的行踪皆有明确记载,并无异常,唯有这渡劫之人,隐秘突破,还能瞒过各方探查,至今踪迹难寻,实在可疑,确实值得彻查。”
“正是如此!”
李轩眼中精光一闪。
这些时日他一直记挂着北疆城主司徒俊,此人坐镇北疆才一年,将边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势力渐长不说,修为进阶更是快得惊人,半年内从金丹初期跃至金丹后期,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此前碍于司徒俊是自己妹妹的情郎,又无过错,他难寻由头动他,如今李忠要彻查渡劫之人,倒是个绝佳的机会。
李轩压下心头的急切,面上摆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连忙附和道:
“李统领所言极是。那渡劫之人来历不明,修为至少已达金丹后期巅峰,能引动化神天劫,绝非等闲之辈,若放任不管,日后怕是会成为天启的隐患。说起金丹后期修士,我倒想起一人,或许李统领可以留意一番——此人便是我天启王国北疆城的城主司徒俊。”
李忠闻言微微一怔,眼中闪过几分诧异:
“一个城主?”
在他看来,北疆乃苦寒贫瘠之地,机缘匮乏,一个边城城主,能有多大的能耐,怎会入了李轩的眼,被视作可疑之人?
“正是。”
李轩点头,连忙解释,语气刻意加重了几分:
“李统领有所不知,这司徒俊入仕不过一年时间,修为进阶却快得惊人。半年之前还只是金丹初期,如今已然突破至金丹后期,这般速度,放眼整个天启境内,也找不出第二个。寻常修士进阶,皆需日积月累打磨灵力,稳固境界,一步一个脚印,哪有这般迅猛的道理?本国主私下猜测,他这般快速进阶,难保不是得了什么逆天异宝,或是修炼了什么旁门左道之术,才得以如此速成。”
他顿了顿,悄悄观察着李忠的神色,继续说道:
“更何况,当时司徒俊本就参与了冥鸦道人的传承争夺,与洞府之事本就有所牵扯。依我之见,他的嫌疑着实不小,李统领不妨先从他查起,若能查实那渡劫之人便是他,便是一桩大功。即便最终证实与他无关,也能了却一桩疑虑,再转头追查其他修士便是,也算不耽误时日。”
李忠闻言,眉头缓缓蹙起,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个小小的北疆城主,身处机缘贫瘠的寒地,却能在半年内从金丹初期进阶至金丹后期,这般速度确实反常,远超寻常修士的极限,着实不可思议。
可要说此人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内,从金丹初期突破至元婴期,并引动横跨万里的天劫,他心中其实并不相信,这般修炼速度,已然超出了常理范畴。
要知道修炼之路本就艰难,境界越高,突破越是不易,金丹突破到元婴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绝非一朝一夕便能达成。
可李轩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半年进阶金丹后期,本就极为反常,难保没有一丝可能,他早已暗中突破至金丹后期,只是刻意隐瞒了修为,却在南疆寻得机缘突破到元婴期。
他出身钦天司,行事向来谨慎多疑,既然已然决定彻查渡劫之人,便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
司徒俊这般突兀的修为进境,本就值得深究,自然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