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寒域的暴风雪似乎永无休止。
萧辰将陷入半昏迷的姬明月小心安置在冰壁凹陷处,玄凰焚天翼带来的炽热余温正在快速消退,她的脸色苍白如雪,唇边残留的血迹早已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明月姐姐怎么样了?”萧战焦急地蹲在一旁,战王体自发运转产生的热量在周围形成一小圈融化的水迹,但很快又被严寒重新冻结。
萧辰指尖凝着一缕混沌源力,轻轻点在姬明月眉心。源力如墨滴入水,缓缓晕染开来,探查着她体内紊乱的气息。片刻后他眉头微蹙:“玄凰血脉强行激活导致封印反噬,寒气已侵入心脉。”
他话音未落,突然一掌拍向侧后方冰壁!
轰隆!
冰屑四溅中,一道隐藏的冰裂隙被硬生生震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刺骨寒意从中涌出,竟比外界还要凛冽数倍。
“这里有处冰穴,先进去避一避。”萧辰抱起姬明月率先踏入,萧战紧随其后。
通道初极狭,复行数十步却豁然开朗。眼前竟是一座巨大的天然冰窟,穹顶高悬无数冰棱,如倒悬的利剑般折射着幽蓝光芒。更令人惊异的是,冰壁并非浑然一体,而是布满古老而神秘的纹路——仿佛某种失传已久的符文。
“这是……人工开凿的痕迹?”萧战惊讶地抚摸冰壁,那些纹路入手冰凉,隐隐有微弱能量流动。
萧辰将姬明月平放在一处相对平整的冰台上,目光却锐利地扫视整个冰窟:“不止。这些是上古禁制,虽然残破,但仍有残余力量运转。”
他话音未落,怀中的姬明月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呓语,体内玄凰之力不受控制地外溢,丝丝缕缕的金红色气息如触须般探向冰壁——
嗡!
整个冰窟骤然亮起!
墙壁上的古老纹路仿佛被瞬间激活,幽蓝光芒流水般沿着符文轨迹迅速蔓延,转眼间勾勒出一幅庞大而复杂的巨大图谱。光芒流转不息,最终在冰窟中央汇聚,投射出一道模糊的虚影。
那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虚影,宽袍大袖,眼神仿佛能洞穿万古,他并未看向洞中三人,只是凝视虚空,缓缓开口,声音苍凉而遥远,仿佛穿越了无尽时光:
“后来者……见此残影时,吾已身化飞灰……此地乃吾推演北境命运终局之地……”
“天机示警,幽冥裂,王者苏……玄凰泣血,帝星重临……万年冰封之约将至尽头……”
虚影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字字如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冰窟之中。
“天机阁主!”萧战失声惊呼,认出了那标志性的装扮和深不可测的气息,“他怎么会在这里留下影像?”
萧辰目光沉静,眼底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他认出了这手段——天机溯影术,非天机阁核心传承不能施展。这老乞丐,果然早已洞悉了许多事,甚至提前在此布局。
虚影仍在继续:
“……冰魄非止救一人,更系北境存亡……双生冰魄,一为生,一为钥……谨记,欲取冰魄,需先获冰帝认可……”
“……寒潭之底,非止凶蛟……更有……先天道金……”
听到“先天道金”四字,萧辰的眼神终于彻底变了。那是他前世踏遍万界都未能寻到的至高神材,是真正足以承载帝级本源、重铸无上道基的至宝!若有此物,他恢复巅峰的速度将大大提前,甚至有望突破前世的桎梏!
老乞丐的虚影似乎轻笑了一声,仿佛隔着时空看到了他的反应:
“……贪图道金者,必承其重……劫数自随缘法而至……吾在此界尽头……静候帝君……”
最后四个字落下,虚影深深“望”了萧辰一眼,旋即化作漫天光点,消散无踪。冰壁上的光芒也迅速暗淡下去,只剩下少数关键符文还在顽强闪烁。
冰窟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姬明月偶尔发出的痛苦喘息声。
“哥……他、他刚才是不是叫你……”萧战难以置信地看向萧辰,那句“帝君”在他脑中轰鸣。他虽然视萧辰为偶像,但也从未敢往那传说中的境界去想。
萧辰没有回答,他走到中央冰壁前,凝视着那些尚未完全湮灭的符文。片刻后,他并指如剑,混沌源力凝聚于指尖,迅速在原有符文基础上勾勒补全。
新的纹路生成,与残存的古老禁制完美融合。最终,所有光芒汇聚,形成一幅清晰的寒冰地图,详细标注了山脉、冰川、寒潭,以及三条蜿蜒曲折的路径,最终共同指向一个深邃的寒潭之底。在那里,有两个紧密相依的光点格外耀眼,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金色标记。
正是双生冰魄与先天道金!
然而,在地图右上角,一个由幽暗线条勾勒出的狰狞王座图案也在微微闪烁,旁边是一行古老的警示符文。
萧战勉强辨认出含义:“北境……沉眠之王……即将苏醒?”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比这万年冰窟更冷。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传音法符竟无视了此地强大的禁制,穿透层层冰壁,精准地飞入萧辰手中。法符燃烧,老乞丐那玩世不恭却又带着一丝凝重的声音直接在两人识海中响起:
“小子,看明白了?动作要快!你那小兄弟的毒,撑死不过四日了。另外,弄出的动静不小,盯着这边的眼睛,可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喽……自求多福!”
传音戛然而止。
萧辰面无表情,指尖捻灭最后一点符箓余烬。四日……时间比他预想的还要紧迫。
他回头看了一眼冰台上气息微弱的姬明月,又看向地图上那幽暗的王座图案和代表先天道金的暗金标记。
冰窟内寂静无声,只有万古不化的寒冰散发着森然冷意。
萧辰的目光最终落回地图终点,那双生冰魄的光点之上,眼眸深处,如渊的帝魂似乎苏醒了一瞬。
“四日,足够了。”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在这上古遗留的秘境中缓缓荡开。
“不仅足够救人,或许……还足够会一会那位‘北境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