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提亲当日,风暖花柔
天刚蒙蒙亮,张婶就挎着个蓝布包袱来了,包袱里裹着崔杋准备的聘礼——两匹水绿色的杭绸,是他特意去镇上挑的,说配沈未央的肤色;还有一匣子新磨的豌豆黄,用桃花酱拌过,甜得恰到好处。
“别紧张,”张婶拍着沈未央的手笑,“你爹娘疼你,见崔杋是个踏实孩子,保准乐意。”她往沈未央鬓边插了朵新开的蔷薇,“这样精神,你娘见了准高兴。”
崔杋站在院门口,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褂子,袖口的补丁被沈未央补得整整齐齐。他手里攥着顶新草帽,指节都捏白了,见沈未央出来,脸腾地红了:“都、都准备好了?”
“走吧。”沈未央强压着心慌,却不敢看他的眼睛,转身往院外走。晨光落在她发间的蔷薇上,粉白的花瓣闪着光,像她此刻乱跳的心。
去沈未央家的路要过一片槐树林,槐花正落,白花花的像雪。崔杋走在外侧,时不时拨开挡路的枝桠,草帽被他攥得变了形。“到了别乱说话,”张婶在一旁叮嘱,“你叔问啥答啥,实在不知道就看我眼色。”
崔杋连连点头,喉结滚了滚,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沈未央偷偷看他,见他耳朵红得像要滴血,忍不住想笑,心里的慌倒消了大半。
到了沈家门口,大黄狗先摇着尾巴跑出来,围着沈未央蹭来蹭去。沈母听见动静迎出来,看见崔杋,眼里的笑藏不住:“可算来了,快进屋。”
沈父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手里捏着旱烟杆,见崔杋进来,抬眼打量了他半晌,没说话。崔杋赶紧把聘礼递过去,声音有点抖:“叔,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张婶赶紧打圆场:“他叔,你看小崔这孩子,实诚!割麦时一个人顶俩,地里活啥都能干,未央嫁过去,保准不受罪。”
沈母接过杭绸,在手里摸了摸:“这料子好,是给未央做新衣裳的?”
“是、是,”崔杋赶紧接话,“她喜欢亮堂的颜色,这布软和,穿在身上舒服。”
沈未央坐在灶房烧火,听见堂屋的说话声,心一直悬着。她娘喊她端水,刚走进堂屋,就听见沈父问:“你打算以后咋过日子?”
“我会好好种地,”崔杋的声音忽然稳了,“再去后山开片荒,种点果树,每年的收成除了吃用,都给未央存着。她爱绣花,我就给她搭个绣棚,让她安安稳稳做自己喜欢的事。”他看着沈父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会说啥好听的,但我保证,一辈子对她好,不让她受委屈。”
沈未央端着水的手顿了顿,眼眶忽然有点热。她想起他为她摘的桃花,为她削的木盒,为她补的袖口,这些细碎的好,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人踏实。
沈父磕了磕烟锅,忽然笑了:“行,我信你。未央这孩子从小娇惯,你多担待点。”
崔杋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张婶在一旁推了他一把:“还不快谢谢叔!”
“谢、谢谢叔!”崔杋激动得直作揖,差点把椅子撞翻,引得满屋子人都笑了。
中午留饭,沈母杀了只老母鸡,炖得香烂。崔杋给沈未央碗里夹了块鸡腿,被沈母看见了,笑着打趣:“这还没成亲呢,就护上了?”
沈未央的脸红透了,埋着头扒饭,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碗里的鸡汤上,闪着金闪闪的光,像把所有的好日子都映了出来。
回程时,槐花还在落。崔杋走得轻快,手里的草帽转得像个小风车。他忽然停下,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往沈未央手里塞——是枚用麦秆编的小戒指,黄澄澄的,编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傻气的认真。
“等、等办了亲事,我给你打个银的。”他挠着头笑,阳光落在他脸上,亮得像麦浪。
沈未央捏着麦秆戒指,指尖被扎得有点痒,心里却甜得像浸了蜜。她抬头看他,他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像盛着满院的桃花,盛着翻涌的麦浪,盛着他们往后的日子——踏实的,温暖的,一天天往甜里过。
风吹过槐树林,落了他们满身花。沈未央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春天了,有喜欢的人,有盼头的日子,连风里都飘着让人安心的味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