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喜糖备料,甜浸日常
天刚放亮,崔杋就扛着竹筐往山里去了。筐里铺着块粗布,是沈未央特意给他缝的,说装野果时不容易蹭破皮。张婶给的喜糖方子上写着要野山楂、山枣和蜂蜜,前两样得去后山采,蜂蜜他早就托货郎留了最好的那罐,说是养蜂人新酿的槐花蜜,甜得不带杂味。
后山的山楂树长在向阳的坡上,红果子缀在枝桠间,像挂了满树的小灯笼。崔杋踮着脚摘,指尖被刺扎了下也没在意,只挑最红最圆的往筐里放。山枣长在石缝里,得蹲下来扒开荆棘丛,他的裤脚被勾出好几个小口子,筐底却很快铺了层玛瑙似的红。
“够不够?”他对着空荡的山谷自语,晃了晃竹筐,果子撞出“哗啦啦”的响,像串流动的红珠子。“肯定够了,未央说要做三斤喜糖,分给邻里和送亲的人。”
日头爬到头顶时,他背着满筐的野果往回走,顺路在溪边洗了把脸,水珠顺着下巴滴在筐里的粗布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布角绣着朵小小的桃花,是沈未央昨天连夜绣的,针脚歪歪扭扭的,却比任何花样都让他心里发暖。
沈未央正在院里晒糯米粉,看见他回来,赶紧放下木勺迎上去:“采了这么多?”她伸手去接竹筐,指尖碰到他被刺扎红的指腹,“又被扎了?跟你说过小心点。”
“不碍事。”崔杋把筐往地上一放,献宝似的捧出颗最大的山楂,“你尝尝,甜的!”
沈未央咬了一口,酸得眯起眼睛,却看见他笑得露出虎牙,像个等着夸的孩子。“是挺甜的。”她忍着酸说,转身去灶房拿针线,“过来,我给你挑刺。”
崔杋乖乖坐在石阶上,看着她捏着绣花针,小心翼翼地挑出他掌心的小刺。阳光落在她发顶,银丝簪子闪着光,是他上次赶集买的,她说“成亲时插正合适”。他忽然觉得,这满筐的野果再红,也比不上她低头时的侧脸好看。
挑完刺,两人坐在凉棚下处理果子。沈未央把山楂和山枣的核剔出来,果肉放进石臼里捣烂;崔杋负责烧火,把捣好的果泥倒进锅里,加了冰糖慢慢熬,甜香很快漫了满院,引得隔壁的大黄狗都扒着院门哼唧。
“得熬到能挂住筷子才行。”沈未央用木勺搅着果泥,“张婶说,这样做出来的糖才够黏,像日子似的,甜得扯不断。”
崔杋往灶里添了把柴,火苗舔着锅底,把果泥烤得咕嘟冒泡。“等做成喜糖,先给李叔和张婶送一大包。”他说,“他们帮了咱们不少忙。”
“嗯,”沈未央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再给我爹娘留些,他们爱吃酸的。”
果泥熬成琥珀色时,两人把它倒在铺了糯米粉的竹匾里,摊成薄薄的一层。凉透后切成小方块,裹上白糖,一颗颗圆滚滚的,像裹了层雪的红玛瑙。
沈未央拿起一颗放进嘴里,酸甜混着蜜香,在舌尖化开时,忽然看见崔杋正看着她,嘴角沾着点白糖,像只偷尝了蜜的熊。她忍不住笑,伸手替他擦掉:“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他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里发颤。“未央,”他的声音有点哑,“还有十天就成亲了。”
“嗯。”
“我有点慌。”
“我也是。”
风穿过凉棚,带着喜糖的甜香,吹得檐下的红布轻轻晃。竹匾里的喜糖堆得像座小山,颗颗都裹着阳光和蜜,像他们往后的日子,不用刻意盼,也甜得漫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