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烛影摇红，新妆初卸
红烛燃到过半，烛芯爆出细碎的火星，映得满室红光摇曳。沈未央坐在床沿，头上的凤冠压得脖子有些酸，崔杋还在跟那同心结较劲，手指被红绸缠得更乱，额角渗出细密的汗。
“别解了。”沈未央忍不住笑出声，抬手摘下沉重的凤冠，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带着点刚卸去束缚的蓬松。她伸手帮他理那团乱麻似的红绸，指尖灵活地挑开结扣，“你啊，连个结都解不开，以后怎么照顾我？”
崔杋挠了挠头，脸涨得通红，却梗着脖子反驳：“我会学啊！你教我，我肯定学得会。”他看着她散着头发的样子，眼神有点发直，“你不戴凤冠也好看，像……像后山开得最俏的梨花。”
沈未央被他逗笑了，拿起桌上的茶杯递给他：“先喝口水吧，看你急的。”崔杋接过茶杯，却没喝，反而凑过来，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头发，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
“今天累坏了吧？”他轻声问，声音里带着点心疼，“早上天没亮就起来梳妆，拜堂时又站了那么久。”他伸手想帮她揉肩膀，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怕自己笨手笨脚弄疼她。
沈未央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肩上：“没事，你轻点就好。”崔杋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带着点劳作留下的薄茧，按在肩上有种踏实的暖意。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凤冠的重量、繁琐的礼节，都抵不过此刻的安稳。
“对了，”崔杋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递到她面前，“今天太忙，差点忘了这个。”布包里是枚用红绳串着的玉佩，玉质温润，雕着两只交颈的鸳鸯，“前阵子去镇上赶集，看见这玉佩，觉得好看，就买下来了。”他笨手笨脚地帮她戴在颈间，玉佩贴着胸口，带着他手心的温度，“娘说，鸳鸯佩能保夫妻和睦呢。”
沈未央摸了摸胸前的玉佩，心里甜丝丝的，她抬头看向崔杋，他正紧张地盯着她的反应，眼里满是期待。她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像一片羽毛拂过。
崔杋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脸颊“腾”地红透了，像被炭火烫过似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亲我了？”
“嗯。”沈未央忍着笑点头，看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觉得比白天拜堂时还要可爱。
崔杋猛地抱住她，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声音带着点颤抖：“未央，我好喜欢你。”他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像在确认什么珍贵的宝贝，“以后我每天都给你打井水、劈柴，把最大的红薯留给你，冬天给你焐脚，夏天给你扇扇子……”
沈未央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规划着往后的日子，红烛的光晕在他脸上跳动，映得他的轮廓格外柔和。她忽然觉得，所谓的圆满，不过就是这样——有人笨拙地对你好，有人把你放进往后的每一个日子里，有人让你觉得，从此风雨同舟，再不是一句空话。
烛芯“噼啪”轻响，红绸带安静地躺在床边，两只鸳鸯玉佩在两人胸口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一层薄薄的银纱，温柔地盖在这段刚刚开始的、属于他们的时光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