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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山风在岩壁间穿梭,发出低沉呜咽,像是远古亡魂的叹息。临时营地中央的篝火摇曳不定,映照出三人沉默的身影。钟七安盘膝而坐,指尖凝聚一缕青色灵力,缓缓注入虾大头眉心。那灵力如细丝般缠绕进他残破的识海,试图唤醒沉睡的记忆碎片。

“再坚持一下。”钟七安低声说道,声音冷峻却不失温度。

虾大头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干裂泛白。他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音节:“……黑曜……石碑……不能碰……”

钟七安眼神一凝,立刻催动神识,将那一瞬闪过的画面尽数捕捉。他的意识仿佛被拽入一片灰烬般的废墟,天空是紫黑色的,星辰扭曲成诡异图腾,大地龟裂,无数骸骨深埋其中。一座巨大的石碑矗立于中央,通体漆黑,表面刻满无法辨认的符文。

“那是上个纪元?”华瑶轻声问,她站在一旁,掌心托着一枚温润玉简,正记录着钟七安从虾大头识海中提取的信息。

“不止。”钟七安闭目回应,“是文明覆灭后的遗迹。”

虾大头忽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血丝。钟七安立即收回灵力,眉头紧锁。“你撑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虾大头勉强一笑,眼中却透着决绝,“但我必须说……病毒不是自然产物,它是‘他们’留下的武器——用来清除所有智慧生命的净化程序。”

华瑶指尖微颤,玉简上字迹顿住。

“哪个他们?”钟七安追问。

“异族。”虾大头喘息着,“不属于这个宇宙的存在……他们跨越维度而来,毁灭了一个又一个纪元……我们的世界,不过是下一个目标。”

钟七安沉默片刻,目光落在远处幽暗的虚空。那里,一道若隐若现的门户轮廓悬浮于半空,如同裂开的伤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所以病毒是为了激活门户?”

“不。”虾大头摇头,“是为了筛选……只有携带特定基因序列的生命才能存活,其余皆为祭品。”

华瑶倒吸一口凉气。

钟七安却神色不变,只是指节轻轻敲击膝盖,似在推演某种可能。良久,他开口:“你说黑曜石碑不能碰?为什么?”

“因为它会唤醒……沉睡的王族意识。”虾大头声音越来越弱,“我见过一个人触碰它……瞬间化为灰烬,但他的眼睛……变成了金色。”

金色?

钟七安心头一震。他想起数日前,曾在华瑶入定修行时,瞥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金芒,转瞬即逝,以为是错觉。

“你还知道什么?”他语气加重。

“我不知道……但我感觉……”虾大头艰难地转向华瑶,目光复杂,“她……不该靠近那东西。”

话音未落,他全身骤然僵直,气息断绝。

钟七安迅速探手搭脉,随即收回手掌,神情凝重。

“死了。”

华瑶怔住,眼中浮起一层水雾。“他是我们最后的线索之一……就这么走了?”

“但他留下了更重要的东西。”钟七安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记忆水晶,里面封存着刚刚提取的画面与信息,“只要这枚水晶还在,他的牺牲就有意义。”

华瑶低头看着玉简上的文字,喃喃道:“如果病毒是上个纪元遗留的净化程序……那抗体呢?我们研制它的意义是什么?”

“对抗命运。”钟七安站起身,望向炼丹室方向,“我们要做的,不是逃避筛选,而是暂时封印门户,争取时间。”

“可药剂真的能做到吗?”

“必须能。”钟七安转身,目光如刀,“否则,所有人都会成为祭品。”

炼丹室内,火光熊熊。九阳离火炉静静燃烧,火焰呈淡金色,温度足以熔金化铁。钟七安立于炉前,双手结印,操控着火焰的节奏。每一缕火苗都精准对应药材的反应程度,稍有偏差,整炉药剂便会爆裂。

华瑶坐在角落,手中握着天机罗盘。那是一件玄冥子留下的宝物,盘面浮现出不断变化的星轨图案。

“子时三刻,阴极阳生。”她轻声道,“这是最佳时机。”

钟七安点头,指尖一弹,将最后一味材料投入炉中——那是从虾大头体内提取的微量抗体原液,泛着银白色光泽。

刹那间,炉内轰鸣作响,药液翻滚如沸海,竟隐隐有成型灵智的趋势。

“要失控了!”华瑶惊呼。

钟七安冷喝一声,双掌猛然按向炉盖,体内灵力如江河奔涌而出。与此同时,华瑶也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融入罗盘之中。

罗盘嗡鸣震动,投射出一道光幕,将整个炼丹室笼罩。时间流速似乎被短暂扭曲,外界的一切声响都被隔绝。

“现在!”华瑶喊。

钟七安趁此间隙,以神识强行镇压药液暴动,并引动自身血脉之力,注入其中。他的手臂浮现道道裂纹般的血痕,那是过度透支的征兆。

终于,在最后一刻,药液归于平静,凝成三滴晶莹剔透的液体,悬浮于炉心。

“成功了。”华瑶松了口气,脸色苍白。

钟七安却没有放松,反而盯着药液上方残留的一缕烟气。那烟气并未散去,而是缓缓凝聚成一道符文——形状扭曲,似龙非龙,似蛇非蛇,带着某种古老而邪异的气息。

他瞳孔微缩。

那符文,竟与他在梦中多次见到的一模一样。

更让他心悸的是,那符文边缘的纹路,隐约与华瑶佩戴的玉佩背面雕刻极为相似。

“你怎么了?”华瑶察觉到他的异样。

“没事。”钟七安迅速掩去情绪,收起药剂,“准备下一步。”

治疗室内,光线柔和。华瑶躺在一张由千年寒玉制成的床上,周身布满防护阵法。钟七安手持玉瓶,小心翼翼取出一滴药剂。

“这是唯一能接近门户而不被侵蚀的方法。”他说,“我会亲自为你施针,引导药力渗透经脉。”

华瑶点点头,闭上双眼。

针尖刺入她手腕的刹那,药剂顺着经络游走全身。起初一切正常,她的呼吸平稳,灵气流转顺畅。

可就在药剂抵达心脉之际,异变陡生!

华瑶身体猛地一震,双眼骤然睁开——瞳孔竟是纯粹的金色!

“啊——!”她发出一声凄厉尖叫,整个人剧烈抽搐。

钟七安立刻扑上前,一把扣住她手腕,神识瞬间探入其识海。

眼前景象令他心神剧震:华瑶的灵魂深处,竟盘踞着一道庞大的意识体!那存在宛如巨兽,蜷缩在黑暗深渊之中,仅凭一丝意志便让钟七安神识几乎崩解。

“退下!”那意识发出低沉咆哮,竟是用一种从未听过的语言。

但钟七安听懂了。

因为那一刻,他脑海中自动浮现翻译——“血脉已觉醒。”

他强忍识海撕裂之痛,硬生生将神识撤回,额角冷汗直流。

外面,守护阵法开始剧烈波动,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量冲击。墙壁上的符文逐一熄灭,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

“华瑶!”钟七安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体,“醒过来!”

她的尖叫渐渐减弱,金色瞳孔缓缓褪去,恢复清明。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已是一片茫然。

“我……怎么了?”她虚弱地问。

“你失去了意识。”钟七安扶她坐起,语气平静,内心却翻江倒海。

她什么都不记得?

还是……不愿说?

“我听到声音了。”华瑶忽然 whisper,“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叫我……母亲。”

钟七安心头一凛。

母亲?

她自幼被师门收养,亲生父母早已无从查证。

“你还记得她说什么吗?”

“记不清了……只有一句……‘归来吧,吾女’。”

钟七安沉默良久,终是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别怕,我在。”

可他自己,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寒意。

那一声“血脉已觉醒”,究竟是警告,还是召唤?

翌日清晨,晨雾弥漫。钟七安独自登上营地后方的悬崖,俯瞰下方那道悬浮的门户。它比昨日更加清晰,边缘甚至开始渗出黑色雾气,如同活物般蠕动。

他取出那枚记忆水晶,再次回放虾大头临终前的画面。当看到黑曜石碑的瞬间,他刻意放慢速度,仔细观察碑文细节。

某一刻,他的手指停住了。

在石碑右下角,有一个极其隐蔽的符号——正是昨夜药剂炼成时浮现的诡异符文!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个符号的结构,竟然与华瑶玉佩背面的纹路完全吻合,只是多了一道断裂的横线。

像是……被人为抹去的一部分。

“这不是巧合。”钟七安喃喃自语。

他忽然意识到,或许从一开始,华瑶就不是偶然卷入这场浩劫的。

她是被选中的。

或者,更准确地说——她本身就是钥匙。

回到营地时,华瑶正在整理行装。她抬头看他,微笑依旧温婉:“接下来去哪儿?”

“黑曜石碑所在之地。”钟七安直视她的眼睛,“我们必须找到它。”

“可虾大头说不能碰它。”

“所以我不会让你碰。”钟七安语气坚定,“我会亲手毁掉它。”

华瑶怔了怔,随即轻笑:“你总是这样,把所有危险都扛在自己肩上。”

“因为我不能失去你。”这话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华瑶脸颊微红,低下头去。

两人之间,气氛微妙。

然而就在这时,钟七安袖中那枚药剂玉瓶忽然轻微震动。他打开一看,发现原本澄澈的药液,竟开始泛起淡淡的金色涟漪。

与此同时,华瑶手腕内侧,一道从未出现过的纹路悄然浮现——形如藤蔓,却又像某种古老文字。

钟七安没有注意到。

但他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月下盛开的彼岸花,美丽而致命。

夜晚再度降临。

钟七安守在营帐外,仰望星空。北斗第七星异常明亮,几乎压过月华。他取出天机罗盘,却发现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华瑶所在的帐篷。

“不对劲。”他低语。

正欲起身查看,耳边忽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她不属于你们这个世界。”

钟七安猛然回头,四周空无一人。

可那声音继续响起,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她是‘她们’的女儿,也是终结的开端。”

“谁在说话?”他厉声喝问。

回答他的,是一阵悠远的钟声,仿佛来自天地尽头。

紧接着,他识海深处,浮现出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一片血海之上,一名女子怀抱婴儿跪拜于石碑前,泪水滴落成金。她身后,千万异族战士伏地叩首,齐声高呼:

“恭迎王女归位!”

画面戛然而止。

钟七安浑身冰冷,掌心已被指甲掐出血痕。

他望着华瑶帐篷的方向,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是害怕她会死。

而是害怕——她终将离开。

而当他终于鼓起勇气掀开帐篷帘幕时,只见华瑶正坐在床边,手中拿着那块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背面的纹路。

她抬起头,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七安,你说……如果一个人出生在一个错误的时代,是不是注定要背负不该承受的命运?”

钟七安僵在原地。

因为她此刻的眼神,不再是熟悉的温柔,而是一种跨越万古的苍凉。

像是早已活了千百年。

像是……等待了太久太久。

“你怎么了?”他试探着问。

华瑶轻轻摇头,将玉佩收起。“做了个梦而已。”

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钟七安清楚地看到——她脖颈后方,一道金色脉络一闪而逝,如同烙印苏醒。

风起了。

远方的门户,缓缓睁开了第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