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监制,久仰。”蔡风澈站起身,与他握手,态度不卑不亢。
“蔡总监,幸会。”陈光华客气地回应。
两人落座,没有多余的寒暄。
蔡风澈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推到陈光华面前:“这是我们老板,夏缘小姐,草拟的投资框架。陈监制可以先过目。”
陈光华拿起文件。当他看到投资总额后面那一串“0”的时候,瞳孔还是忍不住收缩了一下。这个数字,足以拍三部香江A级制作的大片。而现在,这些钱,都将砸在他即将开拍的《红玫瑰与白月光》上。这位夏小姐,玩的不是票,是巨轮。
“夏小姐对影片只有一个要求。”蔡风澈的声音将陈光华从震惊中拉回来。
“您说。”
“这部电影,必须在明年,拿下金马奖和亚太影展的最佳女主角。”蔡风澈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锋利,“钱,不是问题。资源,也不是问题。新世纪会动用所有能量,为这部电影在海外的发行铺路。我们要的,是巩雪小姐,站上亚洲之巅。”
陈光华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明白了。这已经不是一部单纯的电影了。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目标明确的“造神运动”。而他陈光华,被选中成为这场运动的执行官。
巨大的压力和同样巨大的兴奋感,让他几乎战栗。他知道,如果做成了,他陈光华的名字,将和这部电影一起,载入华语电影的史册。
“蔡总监,请转告夏小姐。”他放下文件,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我以我三十年的职业生涯担保,新昆仑,必不辱使命。”
蔡风澈满意地点点头。他的任务,就是将老板的意志,精准无误地传达下去,并确保它被不折不扣地执行。
送走陈光华,蔡风澈回到办公桌前,拨通了一个需要层层转接的、通往京城的号码。他知道,电话那头,他那位神秘的老板,正在等待他的汇报。
他至今不知道老板的真实身份,也从未见过她的模样。所有的指令,都来自于这种信号不佳的长途电话,和偶尔收到的、字迹清隽的亲笔信。但他对老板的崇拜,却与日俱增。
从两年前指挥他抄底日经指数,到后来精准预测香江地产的疯涨,再到如今,跨界布局电影产业。她的每一步,都像一个来自未来的先知,踩在时代的脉搏上,精准得令人恐惧。为这样的人工作,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挑战。
电话接通了,传来那个熟悉的、年轻却沉稳的女声:“喂?”
“老板,是我。”蔡风澈恭敬地汇报道,“陈光华已经同意了。所有事情,都按您的计划在推进。”
京城,芳草胡同,夏缘的四合院。
夏缘放下电话,走到院子中央。那棵光秃秃的石榴树下,她已经规划好,明年春天要种上一架紫藤。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电影项目顺利启动,巩雪这枚最重要的棋子也已就位。等到电影上映,巩雪涅盘重生,她夏缘的名字,将作为金牌编剧和制作人,在圈内彻底打响。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她的目光,越过灰色的瓦当,望向遥远的天际。她的战场,从来不只是一部电影,一个行业。她正在静静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果然,没过多久,院门被敲响了。来人是一个穿着考究西装的中年男人,气质儒雅,眼神精明。正是山姆国林氏家族的代表律师,杨少言。
他不是第一次来了。自从上次代表林家与夏缘达成那笔“财宝兑现协议”之后,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恰巧”路过京城,前来探望。
“夏小姐,别来无恙。”杨少言微笑着走进来,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这个清雅的院落。
他很惊讶。他本以为,一个突然得到一笔巨款的年轻女孩,会迫不及待地投入到物质享受中。但他看到的,却是一个安静的、几乎有些简朴的院子,和一个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沉静、更加深不可测的夏缘。她好像一汪深潭,你永远不知道底下藏着什么。
“杨律师,请坐。”夏缘沏了一杯茶,递给他,“外祖母身体可好?”
“老夫人很好,她很挂念你。”杨少言呷了一口茶,开门见山,“事实上,我这次来,是受老夫人所托,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去山姆国看看?”
夏缘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她知道,林家这头沉睡的狮子,终于要开始对她这只流落在外的幼崽,进行正式的“回收”了。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林家需要一个继承人,一个流着林家血液、能够延续家族荣耀的女性继承人。而她,是目前唯一的人选。
去山姆国?当然要去。但不是现在。现在的她,根基未稳,羽翼未丰。那个庞大的家族对她而言,不是港湾,而是一个华丽的牢笼,一个吃人的旋涡。她一旦踏入,就会被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和家族规矩吞噬,沦为一个没有自我的符号。
她需要时间,需要在国内建立起一个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强大到足以和林家平等对话的经济王国。到那时,她去山姆国,就不是“回归”,而是“驾临”。
她抬起眼,看向杨少言,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为难和歉意的微笑,说道:“我很想念外祖母。只是……我现在走不开。”
“哦?”杨少言的眉毛挑了一下。
“我接了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夏缘轻描淡写地说,“一部关于女性自我觉醒的电影,剧本是我写的。我想把它做好,作为送给外祖母的一份礼物。我想让她看到,她的外孙女,即便在华国,也能做出一点成绩。”
她巧妙地将自己的事业,包装成对家族荣誉的贡献。既表达了上进心,又给了自己一个无法拒绝的、留在国内的理由。
杨少言看着她,眼神复杂。这个女孩,太聪明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她用一份虚无缥缈的“礼物”,就将林家伸过来的手,不着痕迹地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