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潮崖。一场震动整个江湖的“认师大典”,即将在此举行。
断浪,一身绣金镶玉的玄色“碧游宫”宫主法袍,头戴七星冠,腰悬“浪翻云”剑,负手立于高台之上,面如冠玉,眸似寒星,周身隐隐有紫电雷光流转,气度威严深重,与昔日那个偏激阴鸷的少年判若两人。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心中却无半分波澜,唯有冰冷的算计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夹杂着恐惧与兴奋的期待。
高台之下,宾客如云。江湖各大门派、世家、帮会,接到那枚以“碧游宫”秘法炼制、蕴含一丝精纯“仙气”(实为查克拉)、光耀夺目的“星月请柬”后,无论情愿与否,皆不敢怠慢,掌门、长老、精英尽出,携重礼,跋山涉水而来。此刻,数千江湖豪杰汇聚于此,人头攒动,气息驳杂,低声议论之声如潮水般嗡嗡作响。
“碧游宫主此番大张旗鼓,认的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让他以如此隆重大礼相待?”
“听闻是位隐世不出的陆地神仙,道法通玄,早已不问世事。此番出山,收碧游宫主为徒,怕是江湖又要掀起滔天巨浪了!”
“哼,装神弄鬼!我看是断浪自抬身价,故弄玄虚罢了!什么陆地神仙,怕是见不得人的老怪物!”
“嘘!噤声!你不要命了?没看见天下会的霜堂堂主秦霜,还有天门的神母洛仙都来了吗?这两位亲至,此事岂能有假?”
人群最前方,左右两侧,各设尊位。
左首尊位,秦霜一身月白长衫,面容儒雅,气息温润,独自静坐,身后仅站着四名气息沉凝的天下会精英弟子。他嘴角含笑,目光平和地打量着高台与四周宾客,仿佛真是来观礼的闲人。唯有眸底深处,偶有一丝冰雪般的锐利与凝重闪过。雄霸命他前来,观礼是假,探听虚实、评估这“突然冒出来的师父”对天下会的威胁,才是真。他心中隐隐不安,断浪此人,野心勃勃,手段狠辣,突然搞出这么一出,所图绝非寻常。那“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与雄帮主暗中叮嘱要特别注意的、可能与聂风有关的那个“凌辰”,是否有关联?
右首尊位,洛仙依旧一身水蓝宫装,外罩雪白狐裘,容颜绝美,气质清冷如仙,孤高而坐,身后空空如也。她眼帘微垂,仿佛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只有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腰间一枚非金非玉、刻有玄奥冰纹的玉佩。帝释天(徐福)命她前来,表面是恭贺,实则是近距离确认这“师父”的身份、实力,以及……?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日雪山之巅,凌辰那双深邃如渊、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眸,以及其侍女那惊世骇俗、非人般的一拳。会是他吗?? 若是,帝释天大人的算计,只怕……
日头渐高,吉时将至。
断浪抬头望了望天色,眼中紫电一闪。他深吸一口气,运起仙元,声音并不高亢,却清晰无比地传遍整个望潮崖,压过了所有嘈杂:
“吉时已到——!有请——”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无比庄重、崇敬,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吾师—“凌——辰——尊——上——!”
四字一出,声震四野!崖上崖下,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伸长脖子,目光死死盯着高台之上,断浪所面对的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
一息……两息……三息……毫无动静。只有海风呼啸,云卷云舒。怎么回事?”
“人呢?? 该不会是……戏耍我等?”“碧游宫主在搞什么鬼?”
窃窃私语声再起,不少人脸上露出疑惑、不耐、甚至讥诮之色。秦霜眉头微蹙。洛仙摩挲玉佩的手指,微微一顿。
断浪面色不变,心中却闪过一丝紧张。师父……会来吗?按照计划……
就在质疑声将起未起之时——“嗡——!!!”
毫无征兆地,高台上方的天空,骤然扭曲、塌陷!仿佛一块巨大的透明琉璃被无形巨力砸中,呈现出密密麻麻、蛛网般的空间裂纹!恐怖绝伦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咔嚓咔嚓,白玉地面竟无法承受,以高台为中心,蔓延开无数裂痕!
“啊——!” 离得近的宾客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直接压趴在地,口鼻溢血!稍远些的也无不骇然色变,踉跄后退,运足功力拼命抵抗,眼中充满惊骇欲绝!
秦霜霍然起身,儒雅面容瞬间凝重如铁,周身寒气狂涌,在身前凝结成厚厚的冰墙,才勉强挡住那无所不在的恐怖压力!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是何等威势?!? 远超他所见过的任何高手!甚至……比之雄帮主,亦不遑多让,气息却更加诡异莫测!
洛仙同样起身,清冷的容颜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震动!她周身泛起淡淡的冰蓝色光晕,圣心诀自行运转抵御,美眸死死盯着那片扭曲的空间,心中狂呼:是他!一定是他!这种威压……这种仿佛来自更高层次生命的压迫感……绝非凡俗!
断浪强忍着心悸与激动,率先单膝跪地,头颅深埋,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弟子断浪,恭迎师尊法驾——!”
“恭迎尊上——!” 台下,所有仙宫弟子,无论内门外门,齐刷刷跪倒一片,声音震天!
在无数道或惊恐、或骇然、或敬畏、或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
那扭曲的空间中心,一道身影,缓缓、一步踏出。
青衫如旧,黑发披肩,面容年轻,神色平淡。正是凌辰。
他仿佛只是从隔壁房间走出来一般,闲庭信步,凌空虚渡,脚下空无一物,却如履平地!周身没有任何真气、内力、或仙元波动,但那浩瀚如星空、沉重如大地的恐怖威压,正是源自他本身!舞空术,在此界首次真正展现!
“踏……踏空而行?!” 有人失声尖叫!御气凌空,传说中陆地神仙的手段!今日竟亲眼得见!
凌辰目光淡然,扫过下方匍匐的众人、强撑的秦霜与洛仙,最后落在跪伏于地的断浪身上,微微颔首。
“起身。”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断浪深吸一口气,恭敬起身,垂手立于凌辰侧后方。
凌辰不再看众人,缓缓抬头,望向望潮崖一侧那座高达百丈、孤峰突起的鹰嘴岩。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
“今日,吾徒断浪,重归门下。” 凌辰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一种漠视苍生、执掌乾坤的宏大意志。“以此岩为证。”
话音未落——“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波动,骤然从凌辰体内爆发!并非真气,也非法力,而是一种纯粹、凝练、至高无上、带着毁灭与创造双重意境的、恍如实质的紫色光华,冲天而起!
光华之中,一尊顶天立地、身披古朴战甲、背生双翼、面覆恶鬼面具、手持巨大能量光剑的紫色半身巨人虚影,骤然凝实!巨人仅上半身,便高达数十丈,遮天蔽日!其双目位置,燃烧着熊熊的、令人灵魂战栗的血色火焰!周身散发着毁灭一切、又仿佛守护一切的矛盾而恐怖的气息!
永恒万花筒写轮眼终极瞳术之一——须佐能乎!(此界首次降临!)
“那……那是什么?!” “鬼神!是鬼神啊!” “快跑——!” 台下瞬间大乱,无数人瘫软在地,屎尿齐流,更多的人疯狂向后逃窜,哭爹喊娘!即便是秦霜、洛仙这等绝世高手,也面色惨白,心神剧震,几乎要忍不住跪伏下去!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这是力量层次的绝对碾压!
凌辰神色无波,并拢的剑指,对着那座百丈鹰嘴岩,轻轻一挥。
“斩。”须佐能乎手中那仿佛能斩断山河的紫色能量巨剑,随着凌辰的动作,无声无息地,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没有飞沙走石的爆炸。
只有一道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仿佛连光线都能切断的紫色细线,一闪而逝。
下一秒——“嗡……” 百丈高的鹰嘴岩,沿着那道紫色细线划过的地方,上半部分,开始缓缓倾斜、滑落。
“轰隆隆隆——!!!” 巨石崩塌的巨响此刻才姗姗来迟!半座山峰,如同被天神以无上伟力斩断,轰然坠入下方万丈深渊,激起滔天巨浪,声震百里!断口处,光滑如镜,仿佛打磨了千万年!
烟尘冲天,海水倒卷!而凌辰,早已收回了须佐能乎,那恐怖的紫色巨人虚影如同从未出现过,消散无形。他依旧负手立于虚空,青衫飘摇,纤尘不染。仿佛刚才斩断山峰,只是拂去了一粒微尘。
死寂。绝对的死寂。
整个望潮崖,数千江湖豪杰,连同秦霜、洛仙在内,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呆若木鸡,怔怔地看着那光滑如镜的断崖,又看向空中那道平淡无奇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斩山断岳!而且如此轻描淡写!这真的是人力所能及?这真的是此界该有的力量?!
噗通、噗通、噗通……
不知是谁带头,越来越多的人,再也无法承受那残留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威压,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向着空中那道身影,顶礼膜拜!敬畏如神!
秦霜喉咙发干,手心全是冷汗。他终于明白,雄帮主为何如此重视,甚至忌惮这个“凌辰”!这根本就是行走在人间的神魔!天下会……真的能与此等存在为敌吗?
洛仙娇躯微颤,美眸中首次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与茫然。帝释天大人……真的能算计、掌控这样的存在吗?方才那紫色巨人散发出的气息……让她体内的凤血(稀释)都在颤栗!
断浪跪伏在地,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这就是师父的力量!真正的、足以改天换地的力量!与之一比,自己那点“仙法”,简直如萤火之于皓月!追随如此强者,何愁大业不成!雄霸、帝释天……你们,看到了吗?!
凌辰缓缓降落,脚踏实地。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跪倒一片的众人,最后,落在了强撑着没有跪倒、却脸色苍白如纸的秦霜与洛仙身上。
“今日观礼已毕。” 凌辰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无人再敢有丝毫轻视。“回去告诉雄霸,告诉帝释天。”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断浪,吾徒。仙宫之事,即吾之事。”
“若有不忿,若想寻衅……”
凌辰抬眼,目光仿佛穿越了无尽虚空,落在了天下会总坛,落在了那神秘莫测的天门。
“凌某,在雪山之巅,‘云外居’,静候。”
言罢,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一步踏出,身影已融入云雾之中,消失不见。断浪急忙起身,对众人拱了拱手,也化作一道雷光,追随而去。
留下满崖死寂,以及一个被一剑削平的山头,无声地诉说着,今日,有一位怎样的存在,降临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