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御书房,烛火映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纹路,黑白棋子落定间,藏着九州风云的博弈。李佑执黑子,指尖捏着一枚棋子悬于天元之上,目光沉似深潭,落在案上狄砚传回的济州密报,字迹里的刀光剑影,皆成了棋盘上可算可测的变数。
李宸翊拄着玄铁拐杖立于案侧,望着棋盘上被黑子围拢的白子,眸色沉静——那散落的白子,恰如梁山众好汉,聚于济州一隅,看似悍然举旗,实则每一步动向,皆在长安的注视之中,每一次抉择,都逃不开天心的算计。
“狄砚已查实,济州商户与官吏勾结盘剥属实,祝家庄余孽暗中挑唆,宋江聚众劫掠,虽有悍勇,却无反唐之心,不过是为护流民苟活。”李宸翊低声禀报,指尖划过密报上梁山众好汉的名录,晁盖的勇猛、吴用的智谋、宋江的仁义,在帝王的棋局里,皆成了可资利用,亦可随手弃之的棋子。
李佑指尖轻动,黑子落于白子侧畔,瞬间断了白子的退路,声音淡得无波,却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宋江以为劫富济贫便能护得一方,却不知他聚义的规模、劫掠的对象、甚至寨中人心,皆在朕的掌控之中。他若安分,可借他之手肃清济州乱象,再收归麾下;他若生异心,弹指间,梁山便会化为飞灰。”
天心难测,从非虚言。帝王的一念,可让梁山从乱局之源变为肃清吏治的利器,亦可让他们从劫富济贫的义士沦为伏法的乱寇。宋江等人在梁山之上的挣扎与谋划,看似自主抉择,实则早已被纳入大唐的棋局,他们的命运,全凭长安御座上的心意,全看大唐江山的需要。
狄砚的密报再传时,梁山正面临青州官府的暗中施压——官府受长安旨意暂缓出兵,却故意断了梁山周边的粮道,逼宋江等人要么主动下山,要么坐困山寨。聚义厅内,晁盖怒拍桌案:“官府欺人太甚!若再断粮,寨中流民便要饿死,不如率军杀出,攻占青州,夺粮自保!”
吴用捻着胡须,面露难色:“青州城防坚固,且官府兵力远超梁山,强行杀出,无异于以卵击石,恐难成事。”
宋江沉默半晌,望着厅外迎风猎猎的玄色大旗,心中满是挣扎。他知晓官府的用意,却不知这步步紧逼的背后,藏着长安的算计。他想护众人活下去,却不知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在帝王的预判之中——若他选择强攻,便是坐实乱寇之名,长安可顺势派兵镇压,肃清济州;若他选择隐忍,便是显露归顺之心,长安可借机收抚,为己所用。
他以为自己是执棋之人,掌控着梁山的命运,却不知自己与众人,不过是棋盘上一枚枚身不由己的棋子。长安的目光如无形的棋局,将他们牢牢困住,每一步进退,都由不得自己。
御书房内,李佑看着狄砚传回的梁山争议,嘴角勾起一抹难辨的弧度:“棋子已动,就看他能否走对这一步。”
李宸翊眸色微动,玄铁杖轻轻顿地:“父皇,宋江仁义,重流民性命,大概率不会选择强攻,若他派人赴济州府求谈,便是收抚的良机。”
“良机与否,全在朕的心意。”李佑抬手,白子被黑子轻轻拨动,瞬间改变了棋局的走向,“他若识时务,归顺大唐,可封官赐爵,护一方安稳;他若不识抬举,朕便换一枚棋子,照样能肃清济州乱象。梁山好汉的生死荣辱,从不在他们自己手中,而在大唐的江山社稷,在朕的天心之中。”
烛火摇曳,映着父子二人沉静的面庞,也映着棋盘上沉浮的棋子。九州大地,皆是帝王的棋局;天下苍生,皆可能成为博弈的棋子。梁山好汉的悍勇与仁义,在天心的深不可测面前,不过是棋局里的点缀,他们的命运,早已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随大唐的棋局浮沉,任长安的心意定夺。
而梁山之上,宋江终究是压下了晁盖强攻的念头,决定派人赴济州府求谈,只求官府能放过寨中流民,允许梁山众人开垦荒田,安稳度日。他尚不知,这一步抉择,早已在长安的预判之中,他与梁山众人的命运,已悄然驶向由天心掌控的航道,前路是荣是辱,是生是死,皆难预料,亦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