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市局的路上,苏瑶开车,叶子反复看着那张配方表和那句遗言。雨又下了起来,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
“如果林悦发现了音律会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严重到需要灭口...”苏瑶的声音打破沉默,“那陈雪呢?她和音律会有什么关系?”
“陈雪比林悦大七届,理论上不会有交集。除非...”叶子忽然想到什么,“陈霜。陈霜和林悦同届,都是2008年入学。”
他立刻拨通李明的电话:“查一下陈霜的学籍资料,看她是不是和林悦同专业,或者有过交集。”
“已经在查了,师父。”李明的声音有些兴奋,“我还有个发现!剧院那个冒牌清洁工,人脸比对有结果了——是音乐学院保安队的副队长,叫赵勇。但他有不在场证明,案发时他在值班室,监控拍得清清楚楚。”
“值班室监控可以伪造,查原始文件。”
“技术科正在做。还有,陈雪的尸检有新发现——她左手无名指的戒指痕迹,不是因为长期戴婚戒形成的。痕检科做了皮肤残留物分析,检测出了银和硫的成分,很可能是银戒指氧化留下的。但陈雪的婚戒是铂金的。”
也就是说,她死前戴的不是婚戒,而是另一枚银戒指。
“那枚戒指找到了吗?”
“现场没有。但我在死者的首饰盒里发现了一样东西。”李明发来一张照片。那是枚造型古朴的银戒指,戒面是一朵盛开的鸢尾花,花蕊处镶着一颗极小的黑玛瑙。
“戒指内侧有刻字,但我看不清。需要拿回实验室用显微设备看。”
“立刻做。”叶子挂断电话,转向苏瑶,“先去音乐学院保安室,会会那个赵勇。”
保安室在主楼地下一层,光线昏暗,弥漫着烟味和速食面的气味。赵勇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但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叶子和苏瑶。
“昨晚九点到十点,你在哪里?”苏瑶开门见山。
“值班啊,就在这儿。”赵勇指了指墙上的监控屏幕,“每层楼都有画面,我得盯着。”
“但有人看见你出现在大剧院后台,穿着清洁工的制服。”
赵勇的脸色变了变:“那、那不可能,我整晚都没离开...”
叶子调出监控截图,放在他面前。画面虽然模糊,但能看清侧脸轮廓,尤其是左耳下方那道疤——赵勇的相同位置也有一道疤。
“解释一下。”
汗水从赵勇的额头渗出。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反复几次,终于崩溃般抱住头:“我说,我都说...是有人让我去的。给了我五千块钱,让我扮成清洁工,在后台走廊走一圈,然后在九点十五分准时推保洁车经过化妆间门口。”
“谁让你去的?”
“不认识,电话联系的。声音经过处理,分不出男女。钱是现金,放在体育馆储物柜里,钥匙用快递寄给我的。”赵勇颤抖着掏出一个旧手机,“这是对方联系我的号码,但一直是关机状态。”
叶子接过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江城,但肯定是黑卡。
“对方还说了什么?”
“就说让我走那一圈,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碰。我本来不想干的,但...我女儿生病了,需要钱做手术。”赵勇的声音带了哭腔,“警官,我真没杀人,我就走了那么一圈,连化妆间的门都没碰!”
“保洁车呢?是你准备的吗?”
“不是,车就停在员工通道门口,我直接推着走的。还回去的时候,也是放在原地。”
也就是说,有人提前准备了制服和保洁车,利用赵勇制造一个“清洁工经过”的假象。真正的凶手,可能早就潜伏在化妆间里,或者有其他方式进入。
“还有个问题。”叶子盯着赵勇,“你认识陈志平吗?”
赵勇明显愣住了。“陈、陈法医?认识,他以前是学院的老师,我那时刚来当保安,他对我挺照顾的。怎么了?”
“最近见过他吗?”
“没有,他调去省厅后就没见过了。不过...”赵勇犹豫了一下,“大概半个月前,我听现在的保安队长说,陈法医回学院查过一些旧档案,关于什么学生社团的。”
“音律会?”
“对,就这个名字。”
离开保安室,叶子在楼梯间停下。昏暗的光线从高处的小窗斜射下来,在水泥地上切出明暗交错的光斑。
“陈志平在查音律会,然后陈雪就死了。”苏瑶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响,“是巧合,还是...”
“陈志平现在在哪里?”
“省厅记录显示,他三天前去北京参加一个法医学研讨会,要一周后才回来。”苏瑶看了眼手机,“已经让当地警方协助确认了,确实在会议名单上,也入住了指定酒店。”
“也就是说,他有不在场证明。”叶子走上台阶,“但十年前他在现场,十年后他在调查。这中间的联系,一定不止是巧合。”
手机震动,是李明发来的新消息。显微照片拍得很清晰,戒指内侧的刻字是两行:
**鸢尾见证
审判之日**
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像是日期:2008.11.27。
林悦的死亡日期。
四
解剖室里,那枚银戒指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冽的光。叶子用镊子夹着它,仔细观察内侧的刻字。字迹精细,是专业工匠的手艺。
“戒指的磨损程度显示,佩戴时间不超过半年。”李明在一旁汇报,“但银氧化成这程度,至少需要两三年。所以可能是近期才经常佩戴,但制作时间较早。”
“化验一下黑玛瑙的成分。”
“做过了,就是普通玛瑙。但镶嵌工艺很特殊,玛瑙底部是中空的,里面...”李明顿了顿,“师父,你看这个。”
他在显微镜下调整焦距。玛瑙底部确实有个微小的空洞,里面塞着一小卷纸。叶子小心地用最细的镊子将其取出,展开在载玻片上。
纸片只有半粒米大小,上面用极细的笔写了几个字。在电子显微镜下放大后,能辨认出是三个字母:
xcY
“这是什么缩写?”李明问。
叶子没有回答。他盯着那三个字母,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可能性。姓名缩写?组织代号?还是某个密码的密钥?
“查一下,陈雪、陈霜、林悦的名字拼音,有没有能对上的。”
“陈雪是cx,陈霜是cS,林悦是LY。都不匹配。”李明操作着电脑,“不过,陈雪的丈夫王明远,拼音缩写是wmY。也不对。”
“陈志平呢?”
“cZY...也不是。”
叶子将纸片重新封存。这时,苏瑶推门进来,脸色凝重。
“陈霜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她说昨晚一个人在家,但别墅区大门的监控显示,晚上八点四十分,有辆车出去,九点三十五分回来。车牌被遮住了,看不清,但车型和颜色与陈霜名下的一辆改装商务车一致。”
“能坐轮椅开车?”
“那辆车是特别改装的,残疾人可以驾驶。而且,”苏瑶将平板电脑递过来,“陈霜的保姆昨天请假,是因为女儿发烧。但我们联系上她女儿的主治医生,医生说孩子只是普通感冒,保姆完全可以在晚上八点前赶回别墅。但保姆说她没回去,因为陈霜让她多陪陪孩子,工钱照给。”
“陈霜在刻意制造独处的假象。”叶子说。
“还有更奇怪的。我查了陈霜的就医记录,三年前车祸后,她的诊断是腰椎粉碎性骨折,下肢瘫痪。但她的复健记录显示,去年开始,她每周去做三次水疗和理疗。主治医生说,她的神经反应在慢慢恢复,虽然还不能走路,但腿部已经有了一些知觉。”
叶子想起早上在陈家看到的园艺剪,还有陈霜握剪子的手——稳而有力,不像一个瘫痪三年的人应有的状态。
“她在伪装?”
“至少没有完全瘫痪。”苏瑶调出另一份报告,“而且,陈霜在艺术学院的专业是舞蹈,车祸前她已经拿到了国家芭蕾舞团的录取通知。一个舞者,瘫痪三年,姐姐却功成名就...作案动机足够充分。”
“但如果是她杀的,怎么解释剧院那个符号?她怎么会知道十年前的细节?”
“如果她和林悦有关系,就可能知道。”苏瑶说,“我让人查了,陈霜和林悦虽然不是同专业,但都参加过同一个选修课——‘音乐与符号学’,授课老师是陈志平。”
所有的线,都指向了陈志平。
叶子正要说话,赵队长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里透着罕见的急切:“叶子,马上来会议室。陈志平失踪了。”
“什么?他不是在北京开会吗?”
“会议那边说,他昨天下午就没露面,房间也没退,行李都在。酒店监控最后一次拍到他,是昨天下午三点,一个人离开酒店,之后再也没回来。”赵队长顿了顿,“而且,北京警方在他房间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一样东西。”
“什么?”
“一小瓶河豚毒素,和杀死陈雪的同一种。”
五
晚上七点,市局会议室烟雾缭绕。投影屏幕上并排展示着陈雪案和林悦案的所有线索,中间用红线标注着关联点。
赵队长站在屏幕前,手里拿着激光笔:“现在的局面是,陈志平有重大嫌疑。他是两起案件的连接点——十年前是林悦案的法医,十年后在调查音律会,有河豚毒素,而且失踪了。但疑点在于,如果他是凶手,为什么要留下那么多指向自己的线索?”
“也许他想自首,但中途改变了主意。”有警员说。
“或者,他根本不是凶手,而是发现了凶手的身份,所以被灭口了。”苏瑶提出另一种可能。
叶子一直沉默着。他看着那些线索,脑海里反复回放每一个细节。化妆间里的香气、鸢尾花符号、戒指里的纸卷、胃里的纸片...这些碎片应该能拼出一幅完整的图,但还缺了最关键的一块。
“陈霜那边怎么样了?”赵队长问。
“派人24小时监视,但暂时没有申请搜查令的证据。”苏瑶说,“不过,技术科在陈霜的手机里发现了一些被删除的记录。她最近频繁搜索‘河豚毒素中毒症状’和‘神经毒素解毒剂’。”
“她想杀陈雪,也在研究解毒?”有人疑惑。
“或者,她在为中毒做准备。”叶子突然开口,“如果她知道有人要杀陈雪,甚至知道会用什么毒,她可能会提前研究解毒方法。”
“你是说,她在试图救姐姐?”
“不一定。也可能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出现,扮演救命恩人,获取某种好处。”叶子站起身,走到白板前,“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她知道谋杀计划。而知道计划的人,要么是策划者,要么是同谋,要么是...下一个目标。”
会议室安静下来。
“下一个目标?”赵队长皱眉。
“如果这是一系列复仇或清算,那么陈雪可能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叶子在陈雪的名字旁画了一个问号,“林悦是第一个吗?不一定。音律会存在了至少二十年,如果有‘审判’的传统,那可能还有其他受害者。”
“可我们目前只知道这两起。”
“因为其他可能被伪装成了意外或自杀。”叶子看向苏瑶,“查一下过去二十年,江城音乐学院所有非正常死亡的学生和教职工,特别是死因有疑点的。”
“明白。”
“还有陈霜的那场车祸。”叶子在白板上写下“2009年车祸”,“三年前,陈霜车祸瘫痪,肇事司机逃逸,至今未归案。这真的是意外吗?如果陈霜当时发现了什么,或者将要发现什么,那场车祸可能就是一次未遂的谋杀。”
苏瑶的手机响了。她接听后,脸色变了变:“监视组的消息,陈霜十分钟前出门了,没坐轮椅,走路看起来有些跛,但确实能走。她开那辆改装商务车,往城西方向去了。”
“跟上,但不要打草惊蛇。”赵队长立刻部署,“叶子,苏瑶,你们也去。带上人,随时准备拦截。”
雨夜的道路湿滑,车灯在雨幕中切开一道道光轨。叶子坐在副驾驶,看着追踪屏幕上移动的红点——陈霜的车正驶向城西老工业区。
“她去那儿干什么?”苏瑶紧握方向盘。
“旧琴房。”叶子突然想起周文渊的话,“音乐学院的旧琴房在城西,因为新建了教学大楼,那边的琴房十年前就废弃了,但音律会当年就在那里集会。”
“你的意思是...”
“如果音律会还有活动,那里可能是据点。”叶子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二十,“开快点,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二十分钟后,他们进入老工业区。这里曾是江城的工业心脏,如今厂房废弃,街道空旷,只有零星几盏路灯还亮着,在雨中发出昏黄的光。
陈霜的车停在一栋四层红砖楼前。楼体爬满了爬山虎,即使在夜色中也能看出破败。一楼有扇窗亮着灯,在漆黑的大楼里像一只独眼。
叶子示意苏瑶将车停在远处。他们下车,借着夜色和废弃车辆的掩护,靠近那栋楼。
离得近了,能听见里面传出的声音——是钢琴声,弹的正是肖邦的《雨滴》。但旋律被改动了,节奏诡异,时快时慢,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苏瑶按住耳麦:“赵队,我们已经到达目标建筑,里面有灯光和钢琴声,请求指示。”
“支援五分钟内到。不要贸然进入,原地待命。”
但叶子已经看见了。透过破碎的窗户,他看见一楼房间里,陈霜站在钢琴旁,而钢琴前坐着的人,赫然是失踪的陈志平。
更令人震惊的是,陈志平的双手被手铐锁在钢琴腿上,脖子上套着一个金属项圈,项圈连着电线,电线的另一端消失在黑暗中。
而陈霜手里拿着一把枪,正对着陈志平的头。
叶子来不及等支援了。他对苏瑶做了个手势,两人一左一右,从两侧破窗而入。
玻璃碎裂的声响中,钢琴声戛然而止。
陈霜转过身,枪口在叶子和苏瑶之间移动。她的表情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微笑。
“你们来了。”她说,“比我预想的快。”
“把枪放下,陈霜。”叶子慢慢靠近,“有话慢慢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陈霜看向陈志平,“这个人,十年前杀了林悦,十年后杀了我姐姐。现在,轮到他自己接受审判了。”
陈志平抬起头。他看起来比照片上苍老很多,眼窝深陷,嘴唇干裂。他想说话,但发不出声音——项圈上有电击装置,他显然已经尝过苦头。
“你有什么证据?”叶子问,同时用眼神示意苏瑶绕到侧面。
“证据?”陈霜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凄厉而绝望,“我就是证据。十年前,我亲眼看见他把林悦推下楼。十年后,我在姐姐的化妆间里,闻到了当年一模一样的香味——那种特制的‘审判之息’,全世界只有三个人知道配方:陈志平,林悦,和我。”
“你也是音律会的成员?”
“我是被林悦带进去的。她说这个社团在研究音乐的神秘力量,很酷。”陈霜的枪口微微颤抖,“但我很快就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学术社团,而是一个审判庭。他们挑选‘有罪’的人——背叛者、抄袭者、欺世盗名者——然后用音乐和仪式审判他们。林悦发现了他们的真面目,想退出,想举报,然后她就‘被自杀’了。”
“你为什么当时不说?”
“我说了谁信?一个刚入学的新生,指控受人尊敬的老师和一群优秀学生?”陈霜的眼泪终于掉下来,“而且陈志平威胁我,如果我说出去,下一个就是我姐姐。所以我保持沉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三年前,我发现姐姐也加入了音律会——她以为那只是个高端人脉圈,能帮助她的事业。”
她深吸一口气:“我想阻止她,但晚了。车祸那天,我是要去告诉她真相的。但陈志平发现了,安排了那场车祸。我命大,没死,但腿废了。从那天起,我就决定,我要复仇。我要用他们的方式,审判他们。”
“所以是你杀了陈雪?”苏瑶问。
“不!”陈霜激动地摇头,“我怎么会杀我姐姐?是陈志平杀的,因为他发现姐姐在暗中调查林悦的死,还找到了证据——那枚戒指,是林悦死前寄给姐姐的,里面藏着音律会的成员名单!”
叶子猛然想起戒指里的纸卷。xcY——如果这是名字缩写,会是谁?
“名单上有什么?”
“所有成员的代号缩写。xcY,就是陈志平在社团里的代号——‘审判长’。”陈霜看向陈志平,眼神充满恨意,“姐姐昨晚约他见面,想用名单威胁他自首。但他提前在酒里下了毒,杀了姐姐,还布置了现场,想把罪行伪装成音律会的仪式杀人,嫁祸给社团的其他成员。”
“其他成员是谁?”
陈霜报了几个名字。其中有音乐学院的在职教授,有文化部门的官员,还有两个是经常在媒体上露面的艺术评论家。
“但现在死无对证了。”陈霜的枪口重新对准陈志平,“他必须死。为了林悦,为了姐姐,也为了所有被他们‘审判’过的人。”
“杀了他,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叶子慢慢向前走,“把枪给我,陈霜。法律会审判他,我保证。”
陈霜犹豫了。那一瞬间的动摇,被苏瑶抓住了机会。她从侧面扑过去,撞开了陈霜的胳膊。枪响了,子弹打在天花板上,震落一片灰尘。
叶子冲上去夺枪,但陈霜的力气大得惊人。挣扎中,又一声枪响。
这次,子弹打中了陈志平。
血从他的胸口涌出,迅速染红了白衬衫。他低头看着伤口,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不是痛苦,不是恐惧,而是...释然。
叶子终于夺下了枪。苏瑶制住了陈霜,给她戴上手铐。但一切都晚了。
陈志平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呼吸越来越弱。叶子跪在他身边,徒劳地按压伤口,但血还是不断地涌出来。
“名...单...”陈志平嘴唇翕动,声音几乎听不见。
“什么?”
“戒指...名单不全...”他每说一个字,就有血从嘴角溢出,“真正的...审判长...不是我...”
叶子猛地僵住。
“是谁?真正的审判长是谁?”
但陈志平已经无法回答了。他的瞳孔开始扩散,最后的呼吸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雨夜潮湿的空气里。
厂房外传来警笛声,支援到了。红蓝灯光透过破窗,在陈志平的尸体上交织晃动。
叶子慢慢站起身。他看向被苏瑶押着的陈霜,她的表情是一片空白,仿佛还没从刚才的枪声中回过神来。
“他说名单不全。”叶子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显得格外清晰,“真正的审判长,另有其人。”
陈霜瞪大了眼睛。
而就在这时,叶子忽然明白了胃里纸片上数字的含义。
10、23、7。
不是日期,不是时间。
是页码。是名单在某个记录里的页码。
而那份记录,一定还藏在某个地方。藏在只有音律会核心成员才知道的地方。
藏在...音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