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端王中毒是有人故意为之,排除太子、晋王会是得利者,她忘了还有一人。
她看向纪怀廉,脑子飞快地转动:搞死端王,让太子与晋王互相猜忌甚至暗斗到两败俱伤,一石三鸟,剩下一个病重的康王不足为虑。
纪怀廉居然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也是得利最大的那个!
等等……他目前并无任何根基,刚刚才立了点人设,除非那四人都死绝,才可能轮到他。
所以,他有动机,有作案能力,却可能替别人做嫁衣,病重的总能痊愈。
纪怀廉看着她一言不发地紧紧盯着自己,眼神先是闪闪发亮,接着又一黯,好似看错了。
他刚要开口,青罗突然一拍桌子,几乎是跳了起来,咬着牙低声道:“够狠!居然敢对自己下毒!”
纪怀廉瞳孔一缩,一道惊雷劈开了他脑中那抹不对劲的感觉,豁然开朗。
他有些惊疑不定:“你说的是……”
青罗回过神来,坐下道:“王爷可曾想过,康王的恶疾,端王的中毒,或许……并非有人加害?”
纪怀廉挑眉:“说下去!”
“若这两件事,不是意外,而是……”青罗看着他,声音压得更低,“而是他们自己做的呢?”
康王自己让自己病重?
端王自己给自己下毒?
“为何?”他问。
“为了留在京城。”青罗缓缓道,“王爷想想,晋王以侍疾为由留京,康王突发恶疾无法离京,端王中毒昏迷需要诊治——这三件事,都有一个结果,就是让三位皇子,名正言顺地留在京城。”
纪怀廉沉默。
这个思路很合理。
若真是如此,那这三位皇子,必有所图。
“可端王中毒昏迷,万一……”他缓缓道,“演戏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或许,”青罗看着他,“端王中的毒,剂量是计算好的。既能让他昏迷,又不至于危及性命。”
纪怀廉一震。
“太医赶到时,端王已经不省人事。”青罗轻声道,“但谁亲眼见过他毒发的样子?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纪怀廉接过话,眼中闪过寒光,“端王中毒,父皇必会彻查。而彻查的过程,就是拖延时间的过程。”
拖延时间,留在京城。
留在京城,做什么?
“王爷,”青罗低声道,“若妾的推测为真,那这三位皇子,所图不小。”
纪怀廉看着她,忽然道:“你为何会想到这些?”
青罗垂眼:“妾只是……顺着线索推演罢了。”
“如何推演?”纪怀廉走到她面前,看着素笺上的五个圆圈,“用圆圈推演?”
青罗坦然道:“这个推演方法不是画圆圈,是用得利最大者来反推谁最有行事的动机。”
“用得利最大者反推?”纪怀廉看着纸上的圆圈,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谁从这件事里得到的好处最多,谁就是那个始作俑者,可对?”
青罗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反应甚快!”
纪怀廉皱起了眉头:“你觉得端王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
青罗奇怪地斜睨了他一眼,不敢说还是不肯说?
见他在等她开口,便道:“好处太多。一是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留京,二是躺在床上让太子与晋王因这件事互相设计坑害;三是博皇上和朝臣们同情,以为他是太子与晋王相斗的牺牲品;四是若有朝臣上门探望,又可趁机示好结交。五是端王母妃淑妃娘娘可以出宫探望儿子,又能把宫里的消息及时带给他。”
青罗一口气说了五条,纪怀廉觉得解析得非常正确。
“青青……”
“嗯?”
“你这法子甚是好用,本王日后也用用。”
青罗淡淡一笑:“让王爷见笑了!”
纪怀廉又道:“此事,你我心中有数即可。莫要外传。”
“妾明白。”
两人又说了几句,纪怀廉便起身离开。
走到门边时,他忽然回头:
“青青,若真如你所料,京城将有变故。你要小心。”
“王爷也是。”
门轻轻合上。
青罗看着纸上五个圈,在烛光下格外刺眼。
太、晋、康、端、永。
若三位皇子联手,演一出大戏。
所图为何?
她走到妆台前,取出那串佛珠。
云纹在烛光下泛着幽光,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她握紧佛珠,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