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龙玺剑影 > 第498章 空头支票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498章 空头支票

银西国都,落日城。

李清华郑重呈上大夏国书,以及皇帝赵顼给予唐天武的私人信函与丰厚赏赐。唐天武面容看不出喜怒。

“外臣奉大夏天子之命,特来呈递国书,愿与银西永结盟好,互通有无。此前宗院主所议以粮易马之事,我朝绝无异议,并已备好粮秣,只待贵国马队启程。”

李清华言辞恳切,礼仪周全。

唐天武抚摸着国书上精美的纹饰,缓缓道:“夏皇好意,本王心领。只是……这会宁借道一事,迟迟未有回音。本王虽有心履约,奈何道路不通,如之奈何?”

他将难题轻巧地抛回。

李清华早已料到,从容应答:“国主不必忧心。我朝陛下已有万全之策。一则,已遣重臣前往高原洽谈借道,此为保底之策。二则,近日必能说服会宁,允诺借道。

即便会宁所允之路有所艰难,我朝亦愿承担风险,接收马匹。请国主尽可放心准备马队,届时按约定路线发送即可。此外,我朝陛下尚有另一策,或可助国主更快获得剩余三十万石粮食……”

李清华压低声音,将虞正文所献“直接运粮”之策的夏国版本,告知唐天武,暗示此举可更快满足会宁需求,减轻银西压力,同时推动会宁承认夏银交往。

唐天武听着,眼中精光闪烁,心中暗道南夏果然能人辈出,此计甚合他意——既能更快送出粮食安抚会宁,又能借此迫使会宁承认与夏交往之事实,为他日后在两大国之间左右逢源打下更坚实基础。

“贵国陛下真是思虑周详。”

唐天武脸上露出笑容,“既如此,本王即刻下令,精选那二千五百匹骏马和500龙驹,只待贵国消息一到,便可发往指定路线!至于直接运粮之事,本王亦无异议,就依贵使所言办理。”

一道盖有会宁皇帝宝玺的国书,被快马送出中都。

国书内容大致如下:允准大夏将三十万石粮食,沿指定漕运路线直接运抵会宁边境交割;同时,“获悉”银西与南夏有以马易粮之议,本着“抚恤藩邦”之意,允准银西遣使赴夏商讨具体事宜,并“暂准”其使团及后续为履行协议所需之马队,依照会宁指定之路线与规矩,“有限度”地通过会宁境内相关区域。

国书措辞极其讲究,充满了上位者的“恩赐”与“限制”,字里行间皆透露出陈和尚那“明予实夺”的算计。

消息传回大夏京师,赵顼与群臣皆知此乃惨胜,会宁留下了无数后手。

然毕竟打开了局面。皇帝即刻下令淮南粮仓放粮,组织漕船北上。同时谕令李清华,全力保障与银西的交接,并密切关注会宁指定路线之详情,预作应对。

汴梁旧都,漕运码头,千帆云集,却无复往日清明上河之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绷的肃杀。

大夏三十万石粮船逶迤抵岸,帆樯如林,却鸦雀无声。岸上,会宁兵甲鲜明,枪戟如林,带队之人,正是那位提出“明予实夺”之策的礼部尚书陈和上。

他身着紫袍,面无表情,如老僧入定,看着粮包一袋袋被扛下船,过秤,登记,入库。每一个环节,都有会宁官吏如狼似虎地盯着,眼神锐利,恨不得将每一粒粮食都剖开查验。

空气凝滞得如同暴风雨前夜。双方官员几乎无话,唯有冰冷的数字交接和器械碰撞之声。

这是一场无声的交锋,大夏付出了实利,会宁拿到了粮食,却都心知肚明,这只是更大风暴前短暂的平静。粮食入库那刻,陈和上嘴角似乎微微牵动一下,似笑非笑,眼中沉淀着的,是更深沉的算计。

就在这三国各自算计之时,宗天行的使者团队也来到了赞普所在的王城:逻逻城。

6月中旬,天穹蓝得透骨,日头明晃晃地悬着,却并无多少暖意,只将这片雄踞世界之巅的土地照耀得愈发肃穆苍凉。

并非中原帝都般的煌煌巨城,没有巍峨连绵的宫阙楼台,其雄伟,在于依山而筑的层叠宫室(布达拉宫前身建筑群),在于迎风猎猎、漫山遍野的经幡,在于空气中弥漫不散的酥油与桑烟气息,更在于那份与天地山川浑然一体的磅礡气韵。

赞普唃厮啰的宫室之内,炉火熊熊,驱散着高原渗入骨髓的寒意。唃厮啰端坐主位,他年约四旬,面色黝红,额角宽广,眼眸亮而锐利,带着常年统御高原部落的豪迈与精明。他并未着隆重冕服,只一身绛红色锦袍,头缠巾帻,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尊使远来,踏千山万水,辛苦了!”唃厮啰的声音洪亮,带着高原人特有的浑厚。

“大夏皇帝陛下遣使而来,是我高原的荣耀。贵使前年携金印宝册而来,助我正名号,统诸部,此情谊,唃厮啰铭记于心。”

宗天行与叶梦林依礼觐见,献上皇帝的亲笔信与礼单:璀璨的珠宝、光滑如水的江南绸缎、精美的瓷器、以及整整十车压得坚实的雨前茶砖。

礼单之厚,远超常例,显见大夏此次有求于人的诚意。

唃厮啰目光扫过礼单,脸上笑容更盛,吩咐侍从以最尊贵的酥油茶、青稞酒与风干牛羊肉招待使者。

寒暄已毕,叶梦林轻咳一声,持笏板起身,再次躬身,切入正题:“赞普隆情,外臣等感激不尽。此次奉我大夏皇帝之命前来,一为巩固邦谊,二来,确有一事,需恳请赞普襄助。”

“哦?叶尚书但说无妨。”

唃厮啰手持金杯,目光炯炯。

叶梦林将银西易马、会宁阻道之事,择其要点,缓缓道来。自然隐去了朝堂上的惊险算计与虞正文的奇谋,只强调大夏为巩固边防,不得已向银西购马,却遭会宁无理拦阻,西北通道断绝。

“……故万不得已,唯有恳请赞普,念及两国盟好,允我借贵邦之道,使银西马队得以西南行,自洮河上游入贵境,穿越河湟,再南下,入我川陕。此路虽险,然乃避开会宁、保全此批关乎边备之战马之唯一途径。大夏上下,必感赞普厚恩!”

殿内一时静默,唯有炉火噼啪作响。几位作陪的高原贵族大臣交换着眼神,神色各异。

唃厮啰沉吟片刻,浓眉微蹙:“河湟之地啊……”他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叶尚书,宗院主,非是本王不愿相助。只是你们或许有所不知,河湟一带,部落繁杂,像紫燕、灰鹰遗族、还有我高原内部一些头人,并非全然听从逻些号令。本王虽承大夏皇帝册封,统一了大部,然此地情势,盘根错节,若要借道,需得与他们一一交涉,许以好处,方能保得路途畅通。此事……恐非一日之功,亦需费些手脚。”

宗天行心中微微一沉,知道这是实情,亦是对方讨价还价的开始。

他正欲开口,却听唃厮啰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说起来,大夏如此急切需马,甚至不惜远道来我高原借路,所求数量想必巨大。莫非……西边又有战事?或是……另有大用?”

目光似无意地扫过宗天行,其中探究之意,昭然若揭。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有些微妙。叶梦林一时语塞,此问关乎军国动向,极难回答。

宗天行却朗声一笑,从容举杯:“赞普明鉴。我朝求马,其一,确为巩固边防。会宁虎视眈眈,狼子野心从未消减,不得不防。其二嘛,”

他话锋轻巧一转,“赞普亦知,我朝官家仁厚,重熙累洽,四海升平,民间富庶,于骑射游猎之风亦渐盛行。良马不仅为军国之需,亦为显宦之家出行仪仗、民间赛马娱情之所求。且南北漕运、驿道传令,何处不需健马?每年消耗,实乃巨数。此次购马,不过是补充常例损耗,兼以稍增边军骑备,以备不时之需罢了。岂敢劳赞普挂心戎事?”

他一番话,将军事需求巧妙淡化,融入民生经济常理之中,说得滴水不漏,既消解了对方疑虑,又捧了本国太平盛世,显得合情合理。

唃厮啰听罢,哈哈一笑,眼中精光稍敛:

“原来如此!倒是本王多虑了。大夏物华天宝,人物风流,连马匹消耗都如此巨大,可见盛世气象!好,此事,本王应下了!即刻便遣得力之人,前往河湟诸部交涉,必为贵国马队扫清障碍!”

“多谢赞普!”宗叶二人心中稍定,齐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