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对岸的火把在夜风里明明灭灭，金兵的嘲笑声，叫骂声顺着水流飘过来，带着几分嚣张。宋姜按住躁动的战马，枪尖上的血珠滴在河滩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哥哥，李逵的箭伤得处理，箭头还在肉里呢。”武松扶着龇牙咧嘴的李逵，眉头拧成个疙瘩。李逵左臂插着支箭，箭杆还在微微颤动，血顺着袖子往下淌，把半边衣襟都染红了。
“回营！”宋姜扯下沾着泥点的披甲，露出被箭擦过的胳膊，伤口不算深，却也渗着血。
联军营地灯火通明，军医正围着几个伤员忙碌。见宋姜进来，忙放下手里的绷带迎上来：“宋头领，您这伤得先上药。”
“先看李逵。”宋姜把军医往李逵那边推了推，“他那箭扎得深。”
李逵正疼得骂骂咧咧，见军医过来，梗着脖子喊：“轻点！老子当年在江州劫法场，挨三刀都没哼过！”话没说完，军医刚碰着箭杆，他就疼得“嘶”了一声，额头直冒冷汗。
“别动！”军医按住他的胳膊，“箭头卡在骨头上了，得慢慢拔。”说着拿出烈酒给小刀消毒，寒光一闪，顺着箭头边缘划开皮肉。
“娘的！”李逵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牙，“给老子个酒葫芦！”
鲁智深拧开酒葫芦递过去，他自己胳膊上也被划了道口子，却满不在乎地用布胡乱缠着：“兄弟，这点疼算啥，等会儿哥哥陪你喝三碗，压惊！”
宋姜站在帐外，望着水门方向的火光，吴用正拿着舆图琢磨：“完颜宗望这招够阴的，故意让咱们看见他的帅旗，引咱们追过去，其实早布好了弓箭手。”
“他以为这样就能吓住咱们？”宋姜冷笑一声，指节捏得发白，“明日拂晓，再攻水门！”
“哥哥，”武松走出来，手里捧着块干净的布，“军医说您这伤得包一下，别感染了。”
宋姜接过布随意缠在胳膊上，目光落在帐内——李逵的箭已经拔出来了，正被鲁智深按着灌酒，军医在给他伤口撒药粉，血还在往外渗，染红了半块毡垫。
“怎么样？”宋姜掀帘进去。
“没事！”李逵抹了把嘴，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脖子，“就是箭头磨得有点钝，扎着费劲！等老子好了，非把那放冷箭的金狗揪出来，掰断他胳膊！”
军医刚给伤口缠好绷带，直起身道：“李将军这伤得养几日，别使劲。”又转向宋姜，“宋头领您那擦伤也得仔细处理，虽不深，沾了泥水容易溃烂，到时候就麻烦了。”
宋姜点点头，任由军医给伤口涂药，目光却扫过帐外的弟兄们——关胜正在擦拭青龙刀，刀光映着他沉稳的脸；孙立坐在火堆旁，给部下演示水门的攻防要点，肋下的伤口让他说话都带着疼；扈三娘提着药箱来往于各帐之间，银甲上的血渍还没擦净，额角却渗着汗。
“传令下去，”宋姜忽然开口，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晰，“明早卯时，李俊带水军在下游接应，时迁去摸清楚水门的布防，咱们……”他顿了顿，枪尖猛地指向水门方向，“正面强攻！”
李逵一听，挣扎着要站起来：“算我一个！老子还有一只胳膊能使力！”
“老实躺着！”宋姜瞪他一眼，“等你伤好了了，有的是硬仗让你打。”
帐外的风带着水汽吹进来，火把在夜风中噼啪作响。宋姜望着水门的方向，那里的火光渐渐弱了，却像烧在他心里，越燃越旺。
“完颜宗望以为躲在水门后面就安全了？”他握紧长枪，枪杆在掌心转了半圈，“明日就让他看看，咱们的骨头，比他的箭杆硬！”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营地的号角突然吹响。宋姜翻身跃上战马，胳膊上的绷带已经渗出血迹，却丝毫不影响他握紧长枪。
“弟兄们，跟我杀！”
长枪划破晨雾，直指水门。身后，无数弟兄呐喊着跟上，脚步声震得河滩都在颤——他们或许带着伤，或许流着血，却没一个人后退，因为他们知道，前面的闸门后面，是该拿回来的土地，是必须赢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