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闹得实在是有点儿大,周围聚了好多同学,还有过来为学生“主持公道”的老师。
在此过程中我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一句话,因为我知道所有人都在拿着手机录像,我一旦说话,说不一定最后会传出几个版本来。
与其对他们浪费口舌,不如好好安慰我的遥遥。
刚刚确实是冲动了,但我觉得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我不知道刚刚有多少个人拉我,我只注意到了遥遥的哭声。我发现自己爱的人确实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把拳头松开,转身迎向哭到抽噎的遥遥。她就站在我身边,双手死死攥着我的衣角,指节发白,眼泪把睫毛粘成一缕一缕,肩膀随着每次吸气剧烈抖动。地面血迹和阳光照射在她脸上,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
遥遥,别怕,没事了。我放轻声音,一步一步靠近,先伸出手背擦掉她下巴上的泪珠,再把她冰凉的手握进掌心。她指尖还在发抖,我稍稍用力,把她的掌心贴在我胸口,让她感受我逐渐平稳的心跳。
她抬头看我,眼神散乱,声音哽咽却急切:你手......疼不疼?我这才察觉指节处火辣辣地裂着口子,血珠顺虎口往下滴。我摇摇头,用袖子胡乱擦去血迹:小伤口,回去贴个创可贴就好。
都怪我,我不该让你来的......可我又真的想让这些人知道。她低下头,额头抵在我肩上,眼泪迅速浸透衣料。我抬手覆在她后颈,轻轻揉了揉,低声道:不怪你,是我冲动,吓到你,对不起。,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把哭声咽回去,手掌仍贴在我胸口,指尖微微发颤:以后别这样,好不好?我怕你受伤,更怕你出事。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好,我答应你。我郑重地点头,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让她耳朵贴在我心口,听见了吗?它跳得慢下来了,有你在这儿,我不会有事。我低头在她发顶落了一个极轻的吻,手掌一下一下顺着她后背,直到她呼吸逐渐平稳。
远处警笛声隐约传来,我抬头看一眼围拢的学生,把遥遥护在臂弯里,声音低沉却清晰:都散了吧,别堵在这儿了,学校老师管管啊,都不上课啊。人群识趣地让开一条道。我握住她冰凉的手,带她走出那片狼藉,脚步放慢,配合她仍在发抖的节奏。她偶尔抽噎一声,我立刻侧头用拇指替她拭去泪痕,掌心传来的温度告诉我:她的恐惧正在一点点消退。
警笛声由远及近,一辆蓝白相间的巡逻车停在教学楼侧门。车门打开,两名民警走下车,目光先扫向地上那摊血迹,随后落在我脸上。我把遥遥往身后带了带,掌心在她手背上轻轻压了一下,示意她别慌。
“谁报的警?”年长的民警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拖延的威严,人群中有个人举起手,然后向警察叔叔说明了情况。
“谁打得?下这么狠的手?”另一位警察叔叔问道。
我上前半步,举起右手:“我打的,不过是他们挑衅在先的。”说话间,我指了指站在三米外的三名男大学生,他们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青紫,校服领口被撕得歪斜,却没人再出声挑衅。
“都带走。”民警简洁地吩咐,语气里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点点头,回头看了遥遥一眼,她眼角还红着,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小声说:“我等你。”我“嗯”了一声,松开她的手,跟着民警往巡逻车走。三名大学生也依次被带上车,车门关上前,车厢里弥漫着血腥味和汗味,气氛沉闷。
派出所距离学校不到十分钟车程。我被领进一间窄小的询问室,白墙白灯,桌面摆着记录册。年轻民警拉开椅子,示意我坐下,他翻开册子,笔尖停在纸面:“姓名,年龄,职业……”我逐一报上,声音平稳,目光落在桌面,没有躲闪。
“为什么动手?”他抬眼看我,语气平静。我深吸一口气,把对方侮辱遥遥、地域歧视的言语、挑衅过程、先推我的动作按顺序说了一遍,语速放慢,确保每个字都清楚。记录笔尖在纸上沙沙移动,偶尔停顿,他追问细节,我如实补充,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往对自己有利的方面发展了一小下。
另一边,三名大学生被分开带进不同房间。我听见隔壁传来低低的询问声,却听不清内容。二十分钟后,询问结束,民警让我在最后一段记录下方签字,我提笔写下名字,指节因为用力微微发白。
“情况我们了解了,你先在这等。”他收起册子,转身离开,关门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耳边回荡的是遥遥那句“我等你”,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走廊尽头传来铁门合拢的闷响,我睁开眼,头顶日光灯白得刺眼。民警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纸,身后跟着一名穿白衬衫的中年男子,领口别着警衔。
“张泪,是吧?”男子声音不高,却带着案件经办人特有的沉稳。我点头,他拉开椅子坐下,把纸张摊在桌面:《治安调解协议书》。“医院诊断出来了,对方右侧眉骨裂伤、三颗牙齿松动、肋骨软组织挫伤,构不成轻伤二级,属于轻微伤。”他说话时笔尖在医疗报告上轻点,目光始终落在我脸上,“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九条,可以调解,也可以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
我深吸一口气,肩膀微微绷紧:“我接受调解,愿意承担全部医疗费用。”声音低,却一字一句清楚。
“态度是挺好的,不过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接受调教,等着吧先。”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白天的那两个警察走了过来。
“有结果了,这是人家家长让我们给你的。”民警点点头,把协议书推到我面前,指节在桌面轻敲:“本来赔偿金额已经核定,一万两千三百元,包括医药费、误工费、后续检查费。你签字,对方签字,这事就结案,不留案底。”
“但是,因为学生家长心疼孩子觉得不能怎么算了,所以就拖到了现在才有结果,你看看,要是能接受就签字,不能的话,你们再打官司吧。”
我接过协议书仔细的看了起来。